狡兔百窟 “不知为何，我做了一个梦、”
“怎么，Scott？你也有被回忆困扰的毛病？”
“我不知道。大概吧，Logan，大概。”
Logan有必要承认半夜十二点……四十六分……的冰箱前会是他认为自己最不可能见到Scott Summers的地方。
特别是手里拿着一瓶才喝了两口的啤酒的Scott Summers。
他怎么记得学校里没有酒来着？
Scott却显然并不怎么意外他会在此时此地见到Logan。甚至，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三瓶没开封的啤酒。似乎Scott早就预见到了今天晚上不会是他一个人的不眠夜，而特意带来与Logan分享的。
虽然显得十分困惑，但Logan还是本着“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的心态坐到了Scott对面，拿过一瓶啤酒拧开了盖子。他还十分有幽默感地玩笑道：“太遗憾了，咱们的冰男孩今天晚上没失眠。”
午夜的队长大人却并没有开玩笑的性质，他戴着日常的眼镜，头发乱蓬蓬的，白T恤棕短裤，乍一看像是被Logan传染了衣着品味。——不过话说回来，午夜也不是适合整洁打扮的时间，不是吗？
Scott垂下脑袋，看着手里啤酒上的泡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Logan：“你知道吗？咱们俩很可能早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了。”
Logan完全不知所云——他们不是应该已经认识八年了吗？漂流辗转、有一副钢爪的他和严肃认真、整个世界里只有红色的Scott？
Scott却并不期待他的回复，只是淡淡地道：“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我和Laura差不多大的时候。”
Scott Summers，三十五岁。
Laura Howlett，十一岁。
也就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而已，不是很久……才怪了。
Logan道：“考虑我本人只有最近十几年的记忆这个事实，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Scott喝了一口啤酒，盯着那些崭新的，却又好像毫无变化的泡沫道：“我也这么觉得。那好像是个实验基地，毫无人权，我一直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Logan忍不住讽刺地笑了：“那你怎么会觉得你见过我？”
Scott看了他一眼——Logan丝毫不怀疑他在眼镜后翻了个白眼给他——，道：“因为我长了耳朵，Logan。你觉得世界上还能由几个人，一边跑，一边嚎叫，一边强拆掉十几个电磁铁密码锁，还能发出金属之间触碰、切割的声音？”
Logan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听起来很像我。”
但是Logan总不能轻易承认Scott是对的，所以他还是要说：“只除了一个问题，我二十多年前为什么要闲着没事干跑去一个实验基地释放一群变种人小孩？不不不，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是怎么知道那儿有一个虐待变种人的实验基地的？”
Scott笑了——他居然笑了，Logan想，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呢。
Scott告诉他：“我相信这和你的某位，女友，妻子？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你的一个女孩，有关。”
Logan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嗯，听起来非常像我。”
他突然想起一个画面，没头没尾的一个画面。
一个女人躺在夕阳下，他伸手去摸她的颈动脉，触手处一片寂静的冰凉。这令他感到痛苦，而他，当时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曾经为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的死，感到悲伤。
Scott说道：“当时除了其他和我都被关押的人的声音，我还记得有一男一女，来释放我们，他们听起来非常像一对儿。”
Logan还沉浸在那个画面中，因此他只是喃喃道：“嗯，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他们各自与自己的啤酒度过了几分钟的沉默，沉浸于思绪中。
Logan突然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一直以来，Logan都有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它非常敏锐——至少比Logan本人敏锐——，不只是对于危险，也对于一切东西。
Logan有着能洞悉他人弱点与秘密的直觉。
这很显然，因为Scott在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没有与他呛声。
于是Logan开始猜测：“因为你今天和钻石姑娘一起出的任务吗？”
Scott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边那个名字：“Emma。”
Emma Frost，AKA White Queen。Xavier天才青少年学院最新入职的教师，地位后来居上的X战警。以及，一个令人有些羞于启齿的身份，Scott的出轨对象。
有必要说明的一点，Scott并不是在她加入后出的轨，恰恰相反，Emma的到来直接终结了他与两位心灵感应者的恋情。——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虽然如此，但今天是Scott第一次和Emma，单独，一起，出任务。
Scott突然笑了一声：“Emma。”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一口气喝干了手里剩下的小半瓶啤酒。
Scott一边拧开新的一瓶——这让Logan下意识把桌上最后一瓶没开封的啤酒划到了自己面前——一边说道：“你听过子弹打在钻石上的声音吗？Logan。”
Logan看着他，满脸困惑：“啊？”
Scott道：“今天我们要摧毁一个戒备森严的目标，我们暴露了。她变成钻石，把我挡在身后，让我动手。我在她肩头就听见了子弹打在钻石上的声音，很清脆，很特别。”
Logan“嗯哼”了一声，顺便喝干瓶里最后一口，拧开了最后一瓶啤酒。
Scott说道：“不知为何，我做了一个梦。”
Logan嗤笑道：“怎么，Scott？你也有被回忆困扰的毛病？”
Scott摘到自己的眼镜，揉着眉心道：“我不知道。大概吧，Logan，大概。”
他说道：“就是因为那个梦，我才在这个点儿，坐在这儿，然后告诉你，我们可能二十多年前就见过。你想，那个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听到的每一个声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女孩，和我一样被关押着，在我们逃跑的时候，面对荷枪实弹的士兵，她变成了钻石把我护在后面，让我动手。”
Logan明白过来：“子弹打在钻石上的声音。”
Scott晃晃脑袋：“也说不准就是一个梦罢了。再说，即便是真的，梦里那个女孩儿可不会在我脑子里说话。”
Logan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既然你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
Scott沉默地喝了一口酒，道：“不好说，这很复杂。哈，也或许是……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在试图挽回什么。”
Logan冷笑一声——是，这就是该死的镭射眼。喝酒、飙车、打架、出轨……但他，是个好人。
他他妈是个好人，信仰坚定、行动力强、毫不犹豫坚定不移地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即便很显然，他在私生活方面需要一本道德手册——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Logan会承认：Scott Summers是个好人。
而Scott，即便从未宣之于口，他也依然在心底某处，将Logan视为他此生最重要的伙伴与朋友。
Logan道：“听起来你很在乎她。”
Scott觉得酒精在渐渐掌控他的脑子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说：“不，我只是想当个好同事。去你的吧Logan，我当然在乎她。我也在乎Jean。不是说我不在乎Ororo，但她们俩不一样……但管他呢，你猜怎么着？我搞砸了。彻彻底底搞砸了。”
Logan忍不住举瓶：“看来你我的共同点还真不少。Cheers？”
啤酒瓶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Scott笑道：“其实我不大明白。为什么，你知道的，之后，你没有去追求Jean？”
Logan挑挑眉毛：“你真想知道？”
Scott似乎也挑了挑眉毛，可惜他的眼镜太大了，看不到眉毛：“嗯哼。”
“我只是觉得保持点距离对我们两个都比较好，”Logan一脸欠揍地看向Scott，“在目睹了你之后。”
Scott放肆地笑起来，好一会儿后他摇摇头，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告诉Logan：“不，你不会的。Logan，虽然你是个做过很多混账事的混蛋，但是，让别人心碎？你不会的。”
Logan点头：“有道理，他们一定都对此做好了准备。”
Scott懒得去纠正他：“你知道我的意思。”
Logan会保护离家出走的Rouge，会纠正Bobby那对变种人有偏见的家长，也会为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长着钢爪的小女孩儿而努力学着去做一个父亲。——他有不让别人失望的本能。
至于自己？算了吧，Scott想，自己就是一个偏执狂，总有一天自己会沿着一条自己都不知道通向哪儿的路走到黑……
Logan打断了他的思路：“你知道吗Scott，虽然你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我就不一一举例了——，但是，伙计，我信任你。”
“哇哦，”Scott语气不明地感叹了一声，“这可是个新鲜事。”
Logan揉了揉鼻子：“我失过亿，丢失了相当一部分人生，具有愤怒管理问题——相当确信这是遗传的——，但是怎么说呢Scott，对我而言，你就像是一个标记、一个锚点。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向我证明了许多事情——即便是你死后，相信我。只要你还在，我就十分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是不是有点太肉麻了？”
“一点不错。”Scott如释重负地叹道。
Logan耸耸肩：“毕竟我不教文学，似乎你只能忍着了。”
Scott笑着举起手里的啤酒瓶，与Logan的相撞，然后他们一同咽下最后一口，收拾好啤酒盖和瓶子，各自回房睡觉。
或许在将近凌晨一点喝啤酒确实有效，他们后半夜睡得很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