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FabulaRasa
听过就打断我
翻译:兔子草
Summary:
Hal和Bruce磋商对朋友、对家人、以及对自己出柜。
译者评论:
全文都是我喜欢的内容:缺德和谈恋爱。
其中我最喜欢的三个桥段如下:Bruce的演讲,Bruce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真是太少见了hhhh;Jason(虽然就在全文开头但我还是不剧透了)Hal;聊壮志凌云那一段(这电影真的是T0级代餐你们信我!)。
正文: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GL?”
Hal尽力别被吓一跳,吓一跳是指被自己的舌头噎着。因为他的妈啊,这小子差点把他吓死。在绝大多数地方,当你猫在四十层楼高的飞檐上,被漆黑的城市夜景环绕的时候,都是可以指望一点独处的时间的,但在哥谭不行。见鬼,不行。在这儿,你最好仔细考虑以下念头,即在头四分钟之内,你就会被至少一只蝙蝠从飞檐上推下去,至少俩字加粗1,所以倒也不是说他有那么惊讶。他只是有点惊讶于,是这只特别的蝙蝠。
“技术上来说,”他平稳地说道,“这整座城市都是我的辖区,因为我负责管辖这个宇宙扇区,什么的。但同样,我正好在附近。”
“酷。”Jason说,他跳过那道矮墙,加入了Hal。他抬起面具,舒舒服服地坐下,从他带的纸袋里掏出了,显然,他的晚餐。他坐得简单得就像是坐在自家沙发上,而非是在确凿、阴森的死亡上空一百多尺的,半多孔的混凝土平台上保持平衡。
“要吗?”他问,递出一个蛋卷。
“我吃过了。”
“随你的便。但杜佛2家的蛋卷妈的绝了,伙计。”他的声音从满嘴的碎卷心菜中传出来,“认真的,你得尝尝。”
Hal叹了口气,向下探身,小心地。Jason晃着他的腿。如果他身上有抓钩枪的话,那Hal是没看出在哪儿。要是Jason掉下去,他会快到足够接住他吗?但这太蠢了——那个家庭里每个人都带抓钩枪,而且他们全能吃着黄瓜酱三明治和冰淇淋甜筒,在满是岩浆的峡谷上走钢丝,大概还能发短信再多定点外卖。
“好吧,成,拿来。”Hal叹气,伸手去够一个蛋卷。
“所以,你在追踪特定的什么人?”Jason从他正在打开的一盒饺子上方说道。这小子把它放得还真够远的。
“对,一个军火商,她知道不在该在我的地盘上露面的。缘于她让半打人死得蔚为壮观,她应该被放逐到了几个银河系开外。我会把她打包带走,有条不紊。”
“对,灯侠都是谨慎大师。”Jason充满思虑地打量着一个饺子,“没人有可能注意到一次突如其来的绿光爆炸,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你知道你进了B的城市不提前告诉他,他要咬死你的吧?3”
“为什么,你计划出卖我?”
他笑了:“一定的。你了解我和Bruce的,我俩可铁了。我会在明天晚上电影之夜的时候跟他提这个。”他吃完了饺子,转而打量起Hal:“只作为我个人,我觉得你要是开始把哥谭更当自己的事一点,会是件好事。”
“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因为这肯定能把Bruce逼疯到撞墙,而且我永远会想能多看到这一幕。还有第二,因为你是个不赖的陪伴。”
“哦,”Hal说,有点惊讶,“谢谢,我猜?”
“而且,你要知道,我对像样的陪伴会做的是,我带他们去吃晚餐。我发誓我能做到比屋顶上的亚洲外卖更好的。”
Hal眨眨眼:“你……想带我去吃晚餐?”
“作为开始。你感兴趣吗?”
他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哦,”他又问了一遍,“呃……是说,晚餐?”
“对,是说晚餐。”Jason说。他看起来绝对被娱乐到了,冲着Hal的迷惑不解咧开笑容。“我喜欢对我觉得辣得他妈离谱的人做这种事——给他们吃点好的,可能灌点酒,然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就自然地展开行动。这是我凭空创造的一个叫做约会的小仪式。你怎么想?”
“你在约我出去。”Hal说。他感觉嘴唇有点麻。
“听着,我不是故意想伤你自尊,但你上一次正式经历这种事是在中学的时候吗?因为你看起来领会得有点慢了。”
“对了。”Hal说。他现在在恢复了,但就一点。“嗯,这个……我觉得我还是不了吧。”
“哦是吗?”Jason在擦嘴,“怎么了?”
“唔,”他尝试着组织语言,“我,事情是,我在……和人交往。”
“这样啊?哦,我是个很谨慎的人。发生在哥谭的事就留在哥谭。如果你比起约会更想要做爱的话,我也很乐意。我打赌你知道怎么用好自己这具能要命的身体。”Jason的目光以一种让Hal非常不适的方式游走在他身上。
“啊,不,这……这不……我还是要拒绝这个。”
“这没事,别担心。那么,这个你在交往的人——是认真的了?”
“对。”他设法描述,“是的。所以晚餐我还是不了,以及……另一个事。但这份邀请还是……啊……”他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形容词。
“我得告诉你,”Jason说,翻找着纸巾,“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尴尬。性取向这事我没搞错,对吧?”
“没。”Hal说。
“那就好,我讨厌觉得自己那么离谱。行了,是时候去扫荡大街了。”他说,把纸巾团成球,垃圾塞进纸袋里。他起身掸着裤子,完全无视了那阵足以把一般人吹到死无全尸的风。他最后给了Hal一个审视的目光。
“你确定?”
“我很确定。”
“好的,我不是很迫切。你要是改主意了,知道上哪儿找我。”
“好的。”Hal说,但Jason已经像他出现得那样快地消失了,而唯一可能的做法就是,他肯定是刚从飞檐平台上跳了下去,妈的绝了。他盯着漆黑的天际线,想搞明白那些是真的发生了,还是他刚想象出来的。
“我相当确信你儿子刚刚撩(hit on)了我。”Hal说。
他靠在闪着灯的硬盘塔上,看着Bruce,后者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器上蓝色的波浪,眉头聚精会神地皱起。Hal喝完他的咖啡,Alfred从阴影中滑出来,给他的马克杯续杯。“谢了。”Hal说。即便Bruce留意到了他的杯子被倒满,那他也没通过一瞥或者咕哝表现出来。
“你听到我刚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哪个儿子?”
“Jason,还能有谁?”
“Jason干嘛要打(hit)你?”
“撩我,不是打我,你个蠢货。撩了我。你懂——挑逗、勾搭、引诱。这种撩。”
Bruce哼了一声,去够他的咖啡杯。“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哪个更了不得——你的自负,还是你夸大的能力。”
“我确定哪个都没有Jason的性欲更了不得。而且你什么意思,我的自负。哦,你了解了,我一直就动不动觉得有随便什么人在勾搭我上床,因为我就是一个幻觉如此剧烈的自恋狂。”
“是你说的,不是我。”
“舔我的老二去吧。还有,你家小子需要给他的上个套。”
Bruce安静地轻笑起来,眼睛仍然盯着显示器。那是张哥谭和周边地区的地图,带着整个东海岸地形的插图,上面有些发光的蓝色热点。这些热点没有显然的关联,但Hal推测它们是有关的,只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情报以发现。“这儿,”他指着说,“没有记录的出现。戒指今晚大概10:30检测到了她,下东区。我没能亲眼看到,但她就在那儿。杜松街和第六大道之间,大概?”
Bruce把它加进去,有限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要在戒指察觉活动的时候给我警报,”他说,“这是约定。”
“我有点分心了,被和你儿子那一整段‘嘿你好过得怎么样想脱光吗’的对话。这种事倾向于让人走神。”
Bruce又略微笑了笑,朝着他的咖啡。Hal尽全力压抑住从他手里夺走那个马克杯,拿它打他一顿的冲动。“哼,我很高兴这事对你而言他妈的好笑死了。”
“确实,有点。”
“你对那段对话让人多难受有半点概念吗?”
这似乎并没遏制住Bruce的乐趣。“唔,你设法完好无损地幸存了。你怎么跟他拖延的?你安排今夜晚点和他碰面了?哪个荒凉无人的天台上一次热情洋溢的幽会,可能?”
“你是个混蛋。而且我没跟他拖延,我告诉他真相了。”
现在Bruce两边的眉毛都挑起来了:“不好意思?”
“当然不是全部的真相,显然,就只是,我已经在和某人交往了。”
Bruce咕哝一声,眼神又回到了咖啡上。“尽管……”Hal思虑着说。
“重新考虑起你今晚的计划了?”
“尽管,”Hal重复道,坚定了不少,“我不觉得也许就跟Jason说实话会是个多糟的主意。或者操,跟你家其他人。我是说……拜托。最坏能发生什么呢?”
Bruce这次的轻哼就很达意了。“这会意味着规避未来的尴尬情况,”Hal指出,“让我,不管怎么说。而且事实是,我是说,你就没有点嫌累……”他的话尾消失了,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确定他想怎么说完这句话。
Bruce在输入一些数据,很可能甚至都没听。“也许不跟所有人,”Hal补充道,“但你的家人?拜托。或者至少Jason。”
“好吧。”Bruce说,又敲了几下键盘。
“等等……好吧?真的?”
“真的。”
“所以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但我认为应该由你开口。”
“所以……真的?你不介意我告诉Jason我交往的对象是你,告诉他你和我在……一起。”
“你想跟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好。”Hal说,他甚至都没费神压抑那个笑容,反正Bruce也主要是盯着屏幕,大概只能看到他的倒影。
“好吧。”他说。要是他们对Bruce的家人出柜了,那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但会是一个他们可以应付的世界——而且说实话,Hal曾相当确定他这辈子也见不到那个世界。Bruce漫不经心地接受了这个主意,感觉像是某种胜利,像是翻越藩篱进入了某个新的领域。奇怪的是,他感觉胸口一轻,少了一份他都没意识到在那儿待了,迄今为止大半年的重量。
“谢谢你。”Hal说,因为Bruce看着他,还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对此没意见。”
“我当然没意见。”Bruce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依然在微笑,“特别是他没有半点见鬼的可能会相信的。所以随便你怎么跟他说。”
Bruce转回身朝向屏幕的时候依然在轻笑。
Hal又看他工作了一小会儿,感觉那份重量又落回了他胸口——这回还更重了点。“好。”他轻声道。他盯了地板几分钟,静默再次统治了蝙蝠洞。
一个数据点想必引起了Bruce的兴趣,因为他匆匆把咖啡杯放下,又开始进行计算。而那,客观地说,非常迷人。检查安瑟瑞利安4人的出现是否有可观测的规律是Bruce的主意,跑遍所有他能想到的算法以预测下一个出现点也是。这是个可靠的主意,其中的数学计算在Hal看来也相当讨喜,一般来说,他会像Bruce一样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但在几分钟后,他就溜出了蝙蝠洞的后门。他离开地静悄悄的,知道Bruce就连意识到他的缺席都得花些时间,而到了那个时候,按Hal的计划他已经走远了。
“看看这个。”Bruce说,从椅子里转过来。蝙蝠洞是空的。他皱起眉。现在还没那么晚——都不到两点。这么溜走不像Hal。那个男人通常习惯于把他的来与往广而告之,因为当你是Hal Jordan的时候你就会这样。
他发出一声恼火的噪音,继续喝咖啡。他听到Alfred带着一壶新鲜的回来了,把它放在他身后。“一夜好睡总不会有坏处。”Alfred观察着,但这不过是个观测结果,别无他用,而它的音量低到了Bruce可以忽视的地步。
“我们中有些人认真工作。”Bruce嘟囔道。他朝屏幕上下一组跳动的点眯起眼睛。它们开始有点晃,所以Bruce伸手去拿那壶新咖啡。
“您意指绿灯侠的缺席。”
“嗯。”Bruce调整了一下标尺,重设了算法。他考虑评论一下Hal的职业道德,但Alfred只会批评他的失礼。
“好一个有趣的项目。”Alfred看着屏幕道,“它势必会产出结果,或早或晚。”
“或早就好了。”
“是的。然而,我情不自禁地注意到,您在追踪一个离您有相当距离的陌生人上有了非凡的成绩,却没能留意到一个离您,姑且说,近得多的人的行踪。”
Bruce飞快地转过来注视着他。但Alfred已经又拿起了他的咖啡托盘,重载了他的东西,把空壶和Hal的马克杯放上去,向楼梯迈开了步子。Bruce看着他离开。他皱着眉看回屏幕,但不知为何,什么都不对了。他不想认为这是由于Hal一直在推动计算。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动,心里的恼火逐渐增长。过了几分钟——以及对楼梯的一瞥以确保Alfred没回来——,他采纳了Alfred的暗示,打开了蝙蝠洞的监控录像。
他坐好观看,啜饮起新鲜的咖啡。他快进了绝大部分——他在屏幕前,Hal靠着什么东西,挺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变。然后在某一个点上,Hal就直接放下咖啡杯走掉了。因为一块石头的阴影,他的脸很难看清,但他就在那儿,目的清晰地大步走开,连个礼貌的道别都没有。
然后他倒回去,打开了音频。
在前一部分,Hal的脸上没有石头的阴影。Bruce能看到那张英俊灵活的面孔上的微笑,他也能看到,那微笑慢慢褪去的时刻。
他没有半点见鬼的可能会相信的。随便你怎么跟他说。
他能看到Hal安静地放下杯子,站了几分钟的那个时刻。他的表情是难以识辨的一片空白。而屏幕上的那个混蛋就在那儿打字,甚至没有转个身。
好,Hal说。
又过几分钟Hal走掉了。
这次他逼着自己重播了整个过程,从他们关于Jason的对话开始。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结束的时候,他把额头抵在手上,闭上了眼。
“好的,没问题。”Hal带着笑大声喊道,“但不能再在三个g5下了,你他妈在逗我吗?”他把他的手提包扔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的男人,后者一只手就接住了它。那个男人用听不清的音量说了什么——一般人的声音传得可不像Hal Jordan的那么远——,Hal把头往后一样,大笑起来。停机坪上的阳光太过刺眼,因此他知道,即便戴着墨镜,Hal也看不到他躲在机库的阴影下。
“好好,很棒的故事,多舔舔我的老二,干嘛不呢。”Hal在走进机库时回头喊道。他开始吹口哨,轻快而漫无目的——不,那是她是道彩虹的头几小节。同时,他脱下其他飞行装备,把它扔进墙边的垃圾箱里。今天的飞行想必格外顺利。
“我想,今天干得不错?”Bruce说道,Hal立刻转身,戴戒指的那只手半抬起来。Bruce朝它皱起一边眉毛。
“老天,”Hal说,“你他妈在这儿干嘛?”
“唔,我觉得我该飞来加州,亲自告诉你这个州范围内发生的一系列自然灾害。显然,半径三百英里内所有手机信号塔都废了。也许是太阳风暴。也可能是恐龙,还不清楚。”
这话的目的是让他至少收到个白眼,但事实上他收到了平静的目光。“手机信号塔。”他说。
“对。这是……我只是想说,你一直没回我的短信。”
“令人惊艳,你给我讲了个笑话。”他说,就站在那儿。
“你大概想要换身衣服。”Bruce瞥向更衣室。
“对。”
“我可以在这儿等。”
“等什么?”
“我在这儿要开一系列非常无聊的会。”Bruce说道,迅速转过来,“我接下来十二个小时左右没事,我希望可以带你去吃晚餐。你有空吗?”
他看起来像是他确实在考虑,这混蛋。“不。”他说。
“有去O俱乐部和冰人、马维克6开几瓶冰镇啤酒的宏伟计划?”
这句话也是,其影射应该至少招来一声冷笑,或者一个关于沙滩排球的段子。在因为某些缘故——他们当时到底在聊些什么?——提到壮志凌云的时候,他们搞上还没有多久。可能是聊的在他们年轻时对他们影响最深的电影,类似的话题。
不等等等等,肯定是伯格曼7的片子,你是要说伯格曼,对不对,我就他妈知道。
*我不是。*Bruce那时说,但其实他的确要说夏夜的微笑,而现在他不能了。
扯犊子吧你绝对是。妈的骗子。好吧你想知道对我而言是哪部吗,是壮志凌云。
Bruce当时开始笑。Hal正一丝不挂地躺着,头枕在Bruce的腹肌上,他伸出一根长长的胳膊,拍了Bruce的脑袋。闭嘴你知道你爱死这部电影了,要是你喜欢操男人那相信我,就会回喜欢这电影,想都别想骗我。
我有一点喜欢。
啊哈我就知道。那玩意是我看过最古怪的GV。事实上,是我看过的第一部GV。是在我朋友Max家里留宿,我们那会儿好像是十一岁?可能十岁?Max的妈妈替我们租的,大概是想着,瞧,这个多朝气蓬勃,它是关于飞机什么的。看了十分钟,其他所有人都开始无聊了,但我被钉住了,伙计。妈的钉住了。
沙滩排球?
都没到那儿,就只是这个概念。比如,冰人是弯的,显然。
显然。
然后这个概念,就他可以……这样,然后依然……你懂,成为地表最强飞行员……姑且说它对十岁的我,是个启示吧,因为我知道我身上有些地方不对,我就只是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我知道它不对到,可能让我成不了飞行员了。看了这部电影我知道了它的名字,好吧。而且我知道了,我依然可以成为飞行员。
他当时躺在那儿,感觉在肚子上Hal脑袋的重量,想伸手去摸摸他垂落的,丝绸般柔软的头发。当然了,Hal成长中会觉得自己有哪儿不对。但他没有伸手。8为什么不呢?他想不起来了。那时,他们间的一切都感觉如此新鲜。
*所以你喜欢冰人。*取而代之地,他这么说道,Hal在黑暗中咧嘴笑了起来。
*操我肯定喜欢,*他说,别告诉我你喜欢那个混蛋蠢货马维克。
*我算是对混蛋蠢货有种偏好。*Bruce说,Hal当时笑得更开怀了,翻了个身爬到Bruce身上,然后用力地吻了他。
Hal今天没在笑。 他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Bruce,O俱乐部的笑话为他赢来的不过是那对嘴唇的一次抽动。“听着,我需要你离开,好吧?”Hal说,“这是我的单位,你在这儿出现,而我没在单位出柜。所以我需要你走人。”
“噢。”Bruce说。
“去找你的恐龙什么的吧。需要后援就叫我。”他走进更衣室的门,门在他身后合上,Hal不见了。他离开了。他本来只有几分钟可拨乱反正,而他做到的恰恰相反。他能看到机库外站着几个男人,正和,他认为是,Carol说话。反光把他藏在了他们视野之外。他们在大声讨论些东西——关于下午的飞行。其中一人指着驾驶舱后侧。Carol说了什么,然后他们都笑了。
Bruce又环顾了一周,钻进了更衣室。
它比他想象得要大,有几个分隔,一面墙的淋浴间被储物柜挡住。Bruce在储物柜的丛林中小心地穿行——Ferris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么多的飞行员?可能,是旧日繁荣景象的余晖——,抵达了淋浴间。水在较远的隔间流淌,一件褶皱的飞行服躺在其后的地板上。更多漫无目的的口哨从淋浴间里传来。Bruce站在那里,思索着。淋浴间后有一把长椅。他轻手轻脚地在上面坐下来。长椅很潮,有一股霉味和其他天知道是什么的味道,这决计是他西装的结局了。不过是另一件他本周毁了的东西。
“Hal,”他说。口哨声停了。
“请听我说,”他说,头靠在淋浴间墙上,“我知道,你完全有理由不听。但我想让你知道……知道,我昨天进行了一场你可能有兴趣的谈话。”
淋浴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但也没有移动声。他深吸一口气,迎难而上。“我去见了Jason。”他说,“那段对话和你所能想象得一样尴尬。事实上,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差点笑死。我一说服他我确实是在告诉他关于……我们的,真相。我相信他的原话就是,*Hal最近脑袋受伤了吗?*当我告诉他没有,而且我们之间是自愿且一致同意的安排时,他接下来的回复是,你要是觉得你能留住Hal Jordan那你他妈就是痴心妄想。这其实挺有道理的,因为我很确定……我很确定你已经想过了所有,为什么你今晚需要有其他计划的,卓越的理由。”
他舔了下嘴唇。淋浴间里依然毫无声响。口哨声早就静止了很久。这有点难,指和淋浴间帘子交谈。
“不管怎样,”他说,“我都还没有与我家任何其他人谈过这个,因为我想或许……或许这是你我可以一起做的事,要是你愿意的话。这些……谈话早就该发生了,我知道。”
不知怎的他没能找到合适的词句。为什么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可能要是他能真的看着他。要是Hal可以看见他的脸。可能他应该就走进淋浴间去,接受他西装最终的毁灭。可能这会成为某种浪漫的举动。尽管Hal大概不会觉得它有那么浪漫。*你他妈是在干嘛?*Hal会说。而且又不像是他在这儿还有其他衣服可穿。
“能不能请你说点什么,”Bruce说,“有……很多谈话早就该发生了,这我知道。首先,你我之间的谈话。一些我……该说的话。如果我能再有一次机会——”
他再次闭上了双眼,用手捂住脑袋。可悲。他听起来像是在啜泣,却莫名其妙地同时显得僵硬。对,他就是把自己搞到了这种地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后说道,“要是我能做或者说点什么,以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告诉我我会做的。”
啜泣、僵硬,现在顶上又多了一层绝望。对,Hal肯定就被欲望征服了。这个男人是怎么克制住自己,不扯开浴室帘子朝Bruce投怀送抱的真是个谜团。Bruce揉着额头:“事实是,我搞砸了,就这样。这是一切的总结。我一贯如此。我没办法保证我不会再搞砸一回。我几乎可以确保我会。但这没有改变——不能改变我的感觉,也就是——它和里面实际发生的事没有关系,而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你我都是如此,如果你能就——”
他放弃了。让他的脑袋埋在掌心里。“别在意。”他嘟囔道。他应该就这么站起来安静走人。尽力忘记最近十分钟曾存在于他的生命中。或者最近十个月。
悠长的不眠之夜里,躺在他身上的Hal。他耳朵里Hal低低的笑声。Hal的吻。拥挤的房间里,Hal抛给他的眼神。不。不,他不会放下这些事的,他做不到。Hal任性的沉默真是荒唐,既小心眼又没凭没据,他的错误肯定还没有那么过分,肯定至少还是有谈话的空间的。他站起来踱着步,他能看到淋浴间里Hal的影子,站着一动不动。
“那天晚上,”Bruce大声说道,“我说他没有半点见鬼的可能会相信的时候。我不是你觉得我是的那个意思。好吧,我是,我想我的意思的确是,你和我不是一个会率先浮现在任何人脑海里的概念。放在一年前你也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指出你和我在许多层面上都是宇宙的不协调有那么值得瞩目吗?但同时,我的意思也是,Jason尤其会觉得它不可信,因为Jason不会相信任何人会……对我有这些感觉。特别是,你会。我是这个意思。那是我对我和Jason关系的评论,不是和你的。那是……”
他揉着额头。
“那是一句蠢话,好吧?你是不是就不可能和我说说这事,就不可能至少关了那个见鬼的喷头然后和我谈谈?因为我还以为——能不能就请你——”
现在他听起来满腹牢骚而且自我辩护了,这在啜泣的歇斯底里之上是不错的一层。“你是打算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吗?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我努力想和你说上话好几天了,你没有简单地回我电话,而是让我一路追着你到这儿像个——你避着我、无视我,而且据我所知你再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所以我到底应该干什么?还有不是,我不是想给你在单位出柜,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究竟是以为我会做什么,还是说我的存在本身就莫名冒犯了你?Hal看着老天的份上你能不能就跟我说句话。”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沉闷的静默。他走回淋浴隔间,伸手去抓塑料帘子,好把它扯开让Hal直面他,至少逼他直视他的眼睛,他的手已经快够到了——
“你他妈干嘛呢?”
Bruce转过身。Hal站在他身后的储物柜隔间里,满脸不解。
“你——”Bruce转身看向淋浴间——那个Hal明显不在其中的淋浴间。他像上面着了火一样猛得松开帘子。“我——”
他再度看向Hal,然后又是淋浴间。近三十年来,他会绘制自己走入的每个房间的视野、出口路线和优势位置,而就在这个下午他决定忽略所有那些训练。就非得是今天。特别是这个房间。这里当然有另一扇门,就在他右侧,开向外面。也就是淋浴间里那个人进来的路径,而Hal就……
就站在那儿,抄起手,笑。“嘿Roger,”他笑着招呼道,“不好意思啊。”
“哦嘿伙计,没事,完全不用担心。”淋浴间里的声音说道。然后——啊对,精致的痛苦,这个下午就需要这个,更多羞辱,就在这儿——Roger从淋浴间里探出头来,一头黑色的卷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看向Bruce。
“嘿,过得咋样。”他对Bruce说,然后转向Hal:“说真的伙计,那演讲不错,我觉得他很抱歉,你大概该和他复合。不过谁是Jason?因为我觉得我还不能得出任何结论,我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都是——”
“好了好了你说得够多了,混球。”Hal说,把一条毛巾扔向Roger的脸。他接住了它,浴帘短暂地晃开,然后他缩回了淋浴间里。
“再说他挺可爱的,Hal,你肯定找不到更好的了。”Roger从浴帘里叫道。
“对,我回头就告诉你老婆你说了这话。”Hal说道,又笑起来。Bruce就站在那儿。
“没在单位出柜。”他缓慢地说道。
“对,这事算是骗你的。但我在生气,所以。”
Hal脸上依然有笑容,这个施虐成性的混蛋。“得了,”他说,头朝侧门点了点,“还是说你和Rog打算试试解决问题?”
“闭嘴。”Bruce嘀咕道,大步迈出那扇门,步入加州南部午后刺眼炫目的日光。他眨眨眼,眯着眼睛想要在离开凉爽阴暗的更衣室后看清视野。Hal溜达出来,仍然在笑。他靠在机库墙上,摇着头。
“啊伙计,”他在说,“我今年就数刚刚最开心了。你是真的投入进去了,我觉得Roger有一会儿在里面都快崩溃了。”
“你个讨厌鬼,”Bruce说,“你本可以阻止我的。”
“我是说,我想来着,但接下来我又有点想看看你会做到什么地步。再说我可不想打乱你的节奏。但,听着”他说,“我其实没在今晚的事上撒谎。我没空。我今晚得出差。”
“你在开玩笑。”
“倒希望如此。我大概还有三个小时。”
Bruce闭上眼睛,试图想想Hal更丰富多彩的咒骂,一些包括农场动物、性爱玩具和深空爆炸的东西。“嘿,”Hal说,轻推着他的脚,“那演讲真的不错。”
“它烂透了,别想着让我感觉好点。”
“好吧,对它烂透了。你是作为个体的灾难,是作为人格的烧甲烷的垃圾堆,比起表达正常人类的感情,你宁可在浓缩铀的假阴茎上操自己,所以我他妈完全想不通我是爱上了你哪点。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Bruce张开嘴想抗议,但接着他听到了接近结尾的那个事,所以他任其化作一个微笑。接着,他向Hal伸出手,捕捉到了Hal眼睛向左侧,驾驶舱那边的快速一瞥,即便他们是在更衣室门口这个有点偏的地方,Hal在单位肯定还没有那么出柜。Bruce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被胡茬刮了一下。
“我可以利用好三个小时。”他轻声道。
“噢你现在可以了。”
“要多久?”
“这……得有差不多一个月。可能更久。我会从泽塔扇区给你带T恤的。”
“带你自己回来就行了。”他的胳膊现在圈着Hal,这次他们的吻很谨慎、很温柔。Hal退回去盯着他。
“你真的和Jason谈了,哈?”
“我真谈了。”
“我甚至都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场景。”
“那很……陌生。不过,他确实让我给你带了句话。他说你要是改主意了,知道上哪儿弄蛋卷的。我会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真的不会。不过,我倒是开始期待今年感恩节了,那肯定会半点也不尴尬。嘿好啦,我们走吧。”Hal拉着他的手,Bruce任他零露,在他们绕过机库角落之前,还处在相对隐蔽的地方时,他把Hal拉过去,像他之前想要的那样吻了Hal——带着他此前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字句,在更衣室,或者在蝙蝠洞,或者在过去的这一年。像Hal Jordan所值得被吻的那样吻着他。其他的,用Hal的话说,只是胡扯,他们可以搞定它。
Hal一只手小心地抚摸着Bruce的脸颊。“两小时五十分钟。”他轻声道,“我们走,小帅哥9。”
他朝外面走去,穿过加州的阳光到了停车场,加快了阔步的步伐,Bruce紧跟着他。
“我开的是那辆豪华轿车。”Bruce说。
“嗯谢谢,我们见过了。”Hal回头说道。
Hal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破晓的天色,楼下的车灯,那里的世界仍然沐浴在黑暗之中。而二十九层楼之上,则瞧着要明亮些。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有钱人总是如此开心——他们只是有更好的景色。当然了,还有整个“不会死于付不起医药费”的事,这大概是另一个有钱人一直他妈的那么高兴的理由。
他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响动,转身看向Bruce,后者占满了整张床。
他们之前回到了Bruce的酒店,然后一直操到自己筋疲力尽——不如说是,Bruce筋疲力尽。他睡着了,多少是在Hal身上,一般来说,Bruce睡着应该是凌晨三四点钟的事,即便那时候也怎么容易。他这星期肯定把自己逼得厉害。所以Hal把他轻轻放在枕头里,用毯子裹住他,而后他收到报到时间推迟的消息时,他就在他身后安然睡去。
Bruce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还在这儿。”他轻声道。
事实上,他有点惊讶于Bruce这个点还能说出话来。一般来说,在中午之前,脖子往上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运转的,之后也只有在大量投入咖啡的情况下。但他睡得很轻,Hal知道。梦境让他不安地扭动了一夜,Hal不止一次需要把手放在他后背上以安抚他。
“对,”他说,坐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他的头,“还在这儿,宝贝。我的任务推迟了一些。”
Bruce的目光此刻锐利起来:“多久?”
Hal咧开嘴:“一周。”
Bruce的微笑缓慢且生疏,他脸上还不是所有肌肉都能正常运作,但他做到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Hal的手,把他往Bruce身上拉。“嘿,慢点,”Hal笑道,“好啦,你抓住我了,但你现在要拿我怎么办?”
“先接着睡。”他哑声道,把Hal放到身边,用长长的四肢缠住他。根据他加深的呼吸、放松的肌肉,Hal觉得或许他真的又接着睡了。有时候这很难分辨:Bruce睡觉的时候古怪地不懂,而且他在睡与醒之间变换得比正常人要多。Hal躺在那儿,凝视着窗外,看着现在的曙光从天边落到街上。
“你还醒着。”Bruce在他耳朵里说道。
“嗯,只是在想事。”
“别。”
Hal闷笑一声:“为什么?”
“因为那对我可没好处。”
Hal翻过身,Bruce的双眼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宝贝?”他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花太多时间在思考上,那你早晚会意识到这是个多糟的主意。”
“你是说,我们是个多糟的主意。”Hal低语道。
Bruce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抚平Hal一缕乱翘的头发。“我只是在想,”Hal说,“在想现在应该让你选一个人了。”
Bruce翘起一边眉毛。那还是没正常运作,所以它看起来更像个鬼脸。“选一个人干嘛?”
“我在想Jason的事,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我在想,我也应该做一样的事。”
“向你儿子解释,为什么他大概应该别再撩你男朋友了?”
“不,白痴,告诉一个人。只是我不知道该告诉谁。我生命里其实没有谁会真的关心这玩意儿的。”
“Roger看起来挺投入的。”
“Roger有情感问题。不,认真的,我一直在想这个。这不怎么公平,就这样。因为你的家人比我多得多,或者至少,亲近的家人比我多得多。”
“‘亲近’大概——”
“闭嘴,你们就是亲近。别说说它没有你正常的家庭奇怪,因为它绝对有,但还是。比我有的多得多。我猜上次我的兄弟中任何一个知道我约会对象的任何事还是在……事实上从来没有,所以不管了。我本来想说高中,但不,那是我们从来没聊过的事。事实上,我一开始操橄榄球员,那就绝对不是什么我们会聊的事了,所以。”Hal笑起来,Bruce挑了挑嘴角。
“橄榄球员,嗯。”
“嗯啊,我肯定有喜欢的类型。宽肩膀,大高个,身材要有点肌肉,最后再加上翘屁股,我就来了。”他说道。
“我既被取悦了,又依稀被冒犯了。”
“这是最佳状态。一些这二者的组合往往能让我滚床单。”
“你这人可真是个祸害。而我选Oliver。”
Hal皱起眉:“选他干嘛?”
“你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应该让我给你选个人去坦白?那好,我选Oliver。”
“呃……我能把你让你对我的姑奶奶Lucinda感兴趣吗?”
“干什么都没用。你要对Oliver出柜。”
“我会在泽塔扇区给他发短信。”
“懦夫。”
“对,好吧,请原谅我毕生都在军队里读过,这真不是什么我习惯于进行的对话。”
“哦,我就习惯。”
Hal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现在窗户里透入了一缕日光,刚好在Bruce发顶镀了层金色。给他加了一层光晕,让他看起来甚至比平时更美。不过,也显现出了他眼周所有的皱纹,多少算点慰藉。
“嗯,”他缓缓地道,“但……你是……你这样,这个概念,对Jason而言并不是什么惊人的新闻。我只是说,那就只有一点儿真的出乎意料的消息。而我还没有……姑且说,我还没有跟Oliver具体有过某些谈话。”
“是我这样?”
“嗯,这部分我可以说得更好点的。”
“就像是我有什么可怖的皮肤病。或者可能,增生。轻微毁容。”
“闭嘴,我只是说,你知道的。我们还从来没有——我是说,我不知道,你想我用什么词?”
Bruce两边眉毛都挑了起来:“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预演要对Oliver用哪个词?”
Hal想了一会儿。窗边的光线爬得更高,更多的光铺在了Bruce身上。他看着Bruce的瞳孔在光线变化中收缩,有种奇怪极了的,想去亲吻他瞳孔的欲望——去亲吻他身体里所有他从没能触及的,隐藏的、秘密的、内在的部分,所有构成这具在他身边伸展的美丽身体的机制与不随意肌。
他他妈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他正躺在这儿,对Bruce瞳孔的收缩进行性幻想。
“都有。”Hal说,“我不知道。我忘了问题是什么。嘿,你这周能留在加州吗?”
Bruce叹了口气,翻身躺倒。他沉思地凝视着天花板。“可以。”他说,“我也可以指出你已经在Ferris请了这段时间的假,所以你没理由不能在别处过。”
“对,我请了,但要是我把这段时间拿来度假,那我就得在后面补回来。只是日常提醒你一下,真实的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哦看哪,我们几乎过了十二个没有Hal Jordan日常提醒我‘真实世界’的小时。我不是说你必须,而且是的,要是你想,我这周可以留在外面。但我们也从来没有一起去过任何地方。嗯,我重述一下——你和我从来没有一起去过任何,没人想开枪干掉我们的地方。”
“呵,”Hal说,“所以你是说,度个假,但没什么谋杀。”
“我是想表达这个概念。”
“我喜欢。但关于去哪儿有个事情。我讨厌冷天。”
“我也是。”
“你住在哥谭!”
“我穿隔热西装。”10
“那就是海边了。”
“我会晒伤(burn,也可表达欲火焚身的意思)。”
“嗯,我也想要你宝贝,过来。”
“白痴。”Bruce把他推开,Hal笑了。
“听着,你想找个既有阴影又暖和的地方,我们总是可以就,待在我的公寓里把空调都关上的,这会便宜很多。得了,就去海边,会很有趣的。你可以用防晒——我甚至会替你抹。别担心宝贝,我会把你抹得非常好的。”他说,又滑近了。Bruce皱起脸。
“这句台词在橄榄球员身上起效吗?”
“我跟你说句实话,所有台词在橄榄球员身上都起效。”
Bruce笑了,他的真笑,每次他让Bruce这样笑,都能让他胸腹间飘一下。Bruce略微在把玩着他的手,盯着它。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他问,依然盯着Hal的手而非眼睛。
“大概。”Hal说,“我说的绝大部分是真心话。但具体到此刻我对你他妈是指什么毫无概念。”
“在机库。你说……”Bruce皱起眉,盯着Hal的手,好像他在那上面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喔……”Hal说,“那个。是,宝贝,是真心的。真实且发自内心最深处,我是真心地说你作为个体是个彻头彻尾的灾难的。满意了?”
“直到永恒。”Bruce把他拉近些,Hal多少盖在了Bruce身上,头枕在Bruce胸口。一整周就他们自己。他们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这要么会惊艳绝伦,要么会惨不忍睹,但这也可以用来形容他们两个,所以。Hal把下巴支在Bruce胸口,考虑着。
“你意识到了,”他自言自语,“我要是给Oliver打电话,告诉他我是弯的而且在和Bruce约会,他他妈没半点可能会真的相信我的吧?他只会认为我打赌输得裤子都没了。”
Bruce的笑声既长又缓。“噢我知道。”他说。
“所以你完全不介意我经历这个。”
“我不。就当成让我对Roger表白爱意的回报吧。”
Hal大笑起来:“哦天。我余生里任何时候,但凡有半点沮丧,都只需要想想你那个时刻的表情,然后我就没事了。这就够了。哦天。”然后他开始笑,又开始想着那个。
“你个混蛋。”Bruce低吼道,但一只沉重的手伸过来,落在了他的头上,把它压回了他胸口。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轻抚过Hal的发际线。在Bruce认为Hal将要于黎明之后睡去时,他总是会这么做,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它永远不可能发生。他的军旅生涯多到没法做到了。尽管如此,Bruce倒是显然正准备睡过去第三次。
他会很快给Oliver打电话,看他们下礼拜能不能聚一下,然后他就可以开始考虑,他们准备怎么措辞了。它不一定会是一件大事。他知道Oliver不会让它成为一件大事的。而且,毕竟,Bruce也为他做了一样的事——进行一次他绝对更愿意不进行的谈话。为什么这事会感觉比让一个Roger这样的人知道更奇怪?Hal通常并不在乎这种事,除了他在乎的时候。但Roger只认识一部分的他,而Oliver认识全部的他。面对这个人他无处可躲。Bruce做了个很好的选择。
“别想了。”Bruce轻声道,把他拉近些,Hal在半染晨曦的灰暗房间里露出微笑,让Bruce把他轻抚进半梦半醒之中。他们会搞定的。
仍然。Oliver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巨大的钓鱼行径——而且说真的,他错了吗?他们之间这整件事都可能是宇宙钓他们的一次鱼,最好的一次。因为Bruce当时是对的,关于他们的不协调。重点是,他们是个笑话——一个难以置信,不可能,叹为观止的,“要是听过就打断我”,“肯定不是真的”的笑话,关于他有可能会如此深切、如此不可自拔地爱上Bruce,关于Bruce也会爱上他。宇宙在讲一个笑话,如此而已,他们就是那个笑点,一个他会对着,笑过后半辈子的笑点。
他起身往上爬了一点,好揽住Bruce的脑袋。Bruce的眼睛飞快睁开,目光落到他眼睛上。Hal在那对困倦的、美丽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所需要的一切,而后他用吻合上了他的眼睑。
“你还是在想。”Bruce轻轻地道,Hal露出一个笑容。
END
Foot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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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ere going to get nudged off your cornice by at least one Bat, if not more。if not more是对at least one Bat的强调,但直译成“如果不更多的话”实在太不符合中文习惯,所以意译为了“至少俩字加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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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c Pho,一个越南地名,不太清楚官方中译名是什么,这是我根据维基百科上的越南语发音自拟的译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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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 gonna have your ass。是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情况,感觉应该可以有比“咬死你”更好的翻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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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hrallian,我毫无印象,谷歌也搜不到,应该是作者原创的外星种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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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three g’s,战斗机飞行员承受的加速度一般以g(重力加速度)为单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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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开始有一长串的壮志凌云(Top Gun)梗,做一些简单的介绍。马维克(Maverick),汤姆·克鲁斯饰演,本片主角,海军F14驾驶员(他爸也是飞行员),性格一般来说相当张扬,但也有孤僻的一面,就,很Hal。冰人(Iceman),瓦尔·基默(对,演过蝙蝠侠的那个)饰演,马维克的主要竞争对手,也是海军F14驾驶员。大概在四十分钟左右,马维克、冰人与他们的通讯员,四个人一起打沙滩排球(所以Bruce可能没真看过这电影)。第二部应该去年就拍完了,但因为疫情原因一直在跳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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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英格玛·伯格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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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里是在暗示塞林格那句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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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tty boy。Bruce也三四十岁的人了,但Hal叫他pretty boy。这种离谱的宠溺和甜蜜实在是难以言喻,建议细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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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ear thermal-insulated suits. 其实有很多翻译,比如“我穿保温的制服。”,为了符合这段氛围,选了最搞笑的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