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吧

Bucky看到Tony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他并不像Steve那样一直标榜自己是直男并借此接近无数人的梦中情人Peggy，因为他一直觉得喜欢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二的时候他转学了，碰上一个叫Brock Rumlow的小子，有了一段很愉悦的爱情关系。不幸的是Brock的监护人——他是个孤儿——Pierce坚决不同意，他们就分手了，之后再也没多少来往。

后来他又交了个女朋友，来自俄罗斯的红发姑娘Natasha，这回倒是没有家长的阻挠——交往了一段时间后Natasha就觉得和他不来电，他们还是分了。

Bucky和Steve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看见Steve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一身病的小个子居然跟充了气一样蹿得比他还高！

Steve解释说是Stark先生教他进行的身体锻炼，然后给他介绍了一个人——一个一切问题的起点——Tony。

Bucky看见他的第一反应是——我真庆幸我已经和Tasha分手了。

Bucky确定，Tony就是他的菜。

然后他很开心地发现自己的老伙计已经追到了Peggy，并且Tony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如何多见Tony几面呢？

Brooklyn小王子告诉你：不管你想泡谁，先好好接触一下永远起不了反作用。

不算非常难。

Steve意料之中地选择了艺术，Bucky自己挑了机械设计，Tony的专业则刚好也是机械设计。

所以Bucky就以“全系我只认识你一个”的名义……啥也没干出来。

上帝啊，他一个必须好好学习才能考试的学生要如何和Tony这么一个上课和教授讨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问题直到下课铃响让教授留下“你们自己回去看书学吧”一句话以及完全没有提过的作业的人有共同语言？

有点难，对吧？

其实还是可以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比如，Bucky从Steve·从不卖队友·只是偶尔会瞎说大实话·Bucky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假装不知道·Tony你别怪我·也别打我·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正直的男人·道德的标杆·切开黑·Rogers那里得知Tony很喜欢吃甜甜圈，然后他就去学着做。

事实上Bucky的手艺相当不错，只是他没有得到足够充足的信息——Steve对Tony的了解并不像Bucky以为的那么充足。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把甜甜圈做成他喜欢的黑李子味而是做成Tony最喜欢的蓝莓味的话，他应该已经攻略成功了。

Bucky还记得当时他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掏出盒子，Tony走过来问：“嗨James，没想到你会带甜甜圈来。”他回答道：“嗯，我自己做的，你要尝尝吗？”“哇哦，谢了！”Tony兴高采烈地捧起一个来咬了一口——就像只可爱的仓鼠什么的——，然后就用“难以置信你居然把黑布林放进甜甜圈里你绝对是在玷污我最喜欢的食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James我还是去找另一个James吧”的眼神看着他，放下甜甜圈就走了。

Bucky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他冲到Steve的宿舍问道：“嘿Steve，Tony真的喜欢吃甜甜圈吗？那我给他做甜甜圈他为什么一副我要谋杀他的表情？”

Steve放下手里的铅笔合上本子，回答道：“我怎么知道？可能他只喜欢一个味道？”

看着老友“所以你告诉我的是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Steve”的惊诧表情，Steve一脸正直地补充道：“我确定他喜欢吃甜甜圈和芝士汉堡，但他又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俩才认识两年，更算不上什么亲密友人，我为什么要记住他的口味？”

Bucky郁卒地坐在Steve身边——Steve和他的关系太好了，他已经忘记了Steve只对选择性地对有限几个人保持充分的了解——，从他手里抢过素描本：“这可是我俩第一次聊天，我觉得我大概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嘿，pal，别看！”Steve忙拦住他翻开本子的动作。

Bucky觉得很诧异——Steve从不制止他看他的素描本——但宿舍狭小的空间有效地影响了Steve的动作，Bucky还是翻开了。

他宁可Steve真的制止了他——除了前几页有几幅讽刺漫画之外，后面是一水儿的人物写真。同一个人，各种角度，各种表情，最后一页上只有大致的轮廓，一个姑娘穿着正装，胸口别了一朵花——他猜Steve要画玫瑰，但他不认识——，把左手伸向另一条胳膊。

Peggy Carter，当然了。

他难以置信地笑着看向Steve：“哦老兄，这可真够浪漫的。”

Steve有些不自在：“别告诉Peggy……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Bucky看看仅剩的几页白纸和纯白的左半页，想想Peggy四个月后的生日，然后点头说道：“懂。但我诚挚地建议你，比起一个双面画没勾线的素描集，姑娘们往往比较喜欢上了色的作品。”

后来Steve把Bucky看到半成品的那一页拿了张大纸，用水溶彩铅画出了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酒馆风格作为生日礼物，不得不说，那简直美爆了。

至于素描本？你难道不觉得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点评自己给她画的肖像，然后一幅幅按她的要求改好事件很浪漫的事情吗？而且，他四个月都不用担心约会计划这种东西了！

Steve的不靠谱并不构成Bucky泡Tony路上的绝对阻碍——Bucky通过锲而不舍的观察发现Tony很喜欢吃蓝莓干，并成功地用一盒蓝莓味的甜甜圈获得了一次独处的机会。

他们分开后Bucky在宿舍里想着Tony吃甜甜圈时对他的笑容傻笑了半个小时，他的室友Sam说：“James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智障。”

管他呢，反正哥现在心情好。

在甜甜圈的辅助下，Bucky和Tony迅速熟悉起来，Bucky会跟Tony讨论一下他的设计，Tony会给他提供一些带感得要命的点子。至于Tony的设计——Bucky基本听不懂——，这个时候Tony会翻着白眼给他列出几本书，Bucky会熬夜把那些他从没有听说过的作者的他从没有听说过的书看完，然后顶着黑眼圈去和Tony讨论一些疯狂的点子。Tony会嘲讽他的黑眼圈，但是显然，他对Bucky真的看了他推荐的书很开心。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三个月，Bucky觉得差不多可以表白了。

那天他把Tony约去了他们常去的咖啡店，点了两杯黑咖啡（按理来说应该写卡布奇诺，但是我还是想用黑咖啡），和Tony聊了两个半小时后才意识到他的目的是要表白——不能怪他，机械什么的简直太迷人了。

“额，Tony，”Bucky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Tony点头示意他继续，不过他的手机响了。

在Bucky示意“没关系”后Tony接起了电话，Bucky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尖叫声——来自Potts小姐，Tony的 好朋友兼合伙人。

“该死的你忘了我们今天要见合作商吗？！Tony Stark，我给你二十分钟给我过来，我可解释不好你那些设计图纸！”

Tony回答道：“为什么要解释？反正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让他们照着做不就行了？”

“Tony！”

Bucky说道：“嗯……Tony，要不你还是过去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急。”

虽然对Tony的设计很有信心，但是Bucky的确知道Tony曾经气走过很多个合作商，而这个设计又是个热门领域，被别人抢先上市估计Tony会很不开心，表白……可以先放放，Tony开心才是最关键的。

Tony用焦糖色的眼睛很不满地看了他几秒，一口喝干咖啡离开了。

如果Bucky知道产品上市会把Tony·永远能翘掉一切没用的事·有时候连有用的事都能翘掉·Stark变得那么忙，他那天一定会先表白再劝Tony去开会。

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约过会了！

“老兄，你们那不叫约会。约会应该是像Cap（Steve长高后当上了四分卫，Sam在橄榄球队里认识他，一直那么叫）那样，和喜欢的人进行一些浪漫的活动——例如看电影压马路什么的——，顺便接上几个吻，时机合适的话一起过一宿。而不是像你们那样从下午两点高谈阔论到晚上六点，然后一起在快餐店解决晚饭最后在宿舍的楼梯口道别。”Sam如是说。

Bucky瞪过去：“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我们都喜欢的事，这哪里不浪漫了？”

Sam表示理工科的思维方式我不动我就是个体育系的而已。

Tony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下旬了，离圣诞节只有几天。

让Bucky比较不开心的是：圣诞晚会上他有个任务——代表大部分同系的兄弟向全校证明一下，机械设计专业也是可以有浪漫细胞的——，简言之就是上场弹奏肖邦的F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认真的吗，在这么一个专业里找出几个会管弦乐的人勉强组个乐团，然后让他一个六英尺的糙汉作为钢琴手，去演奏肖邦？是不是该谢谢他们只挑了十几分钟的第二乐章而不是让他们演奏全曲？

不过为了全系直男的期望，他还是点了头。

大不了弹完就开溜，还有富裕的时间去和Tony一起过圣诞节——他本来这么以为。

天晓得他的钢琴曲为什么被安排在晚上九点。

轻巧的琴声从他指尖下流淌而出，带着初恋的青涩和小心翼翼。

他们事先排练过差不多一个半月，指挥花了四次才找准了Bucky的节奏（肖邦的钢琴曲拍子不能打，因为节奏固定下来的话很难表达情感），然后全乐团花了十六次终于把拍子合到了一起。

Bucky想着Tony弹完了十分钟的曲子，然后被充当主持人的Steve拦下了：“要不要说两句？”

Bucky故意皱眉：“事实上我并不想说什么，我本来准备一结束就去约会的。”

场下一片笑声。

Bucky也笑了：“但谁让我有Steve这么一个朋友呢？我想说的就是，这首曲子很美，但大家不要学，因为肖邦是因为没有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写了这首曲子。”

又一片笑声。

“不过，今天可是圣诞节！所以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无聊的晚会上呢？去折一枝槲寄生，干点浪漫的事情吧！”

场下还是一片笑声。

Bucky下台后，Steve笑道：“我真不该让他发言的对吧，你们要是都走了Peggy作为活动部长非撕了我不可，而我暂时还没有分手的打算。”

Bucky没换下那身西装——他决定相信一次Sam的审美，自己穿它出门的时候Sam可说的是“帅爆了”——，他直接走出礼堂侧门感受了一下圣诞节的冷风和安宁，然后掏出手机给Tony打电话：“嘿，你……有空吗？”

“那取决于你要干什么。”Tony从正门走出来。

Bucky笑得人畜无害：“约会啊，约你。”

Tony走到他面前：“嗯哼？”

Bucky说道：“Tony Stark，我喜欢你很久了，请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Tony像知道他还有话似的看着他，Bucky从口袋里掏出他顺手摘下的一小截槲寄生——差不多两英寸长吧——，举到自己头顶上，然后说道：“按理来说在槲寄生下的人应该接吻，你觉得呢？”

这个圣诞节，James Barnes收获了一个吻和一个男朋友。

大约还有点别的什么吧，Sam第二天早上看着没换衣服但西装上多了一堆褶的Bucky想。

简单说一下他俩的恩怨就是“你丫谁啊我老爹怎么对你那么好”“我人好Mr. Stark当然喜欢我”“就凭你我balabala你哪里比得上我”“你还balabala我比你强得多”，一段时间之后就变成了“你小子好像还行啊”“你也不赖”，再一段时间之后就变成了“好样的兄弟”“你也很棒”。

是不是很套路？

是就对了。

因为Steve和Tony的不套路在同一个人身上花光了。

这个人叫James Barnes，昵称Bucky。

他和Steve的部分比较简单粗暴：“小个子你手里的苹果派味道不错啊拿来尝尝”“这苹果派真好吃Rogers明天再帮我带一个吧”“敢欺负Steve当我死的吗”“哇哦真……好吃谢了Steve”“Steve来尝尝我做的苹果派”。

和Tony的部分就显得过于草率了一点。

Tony认识Bucky的时候的内心是这个样子的：这人谁啊？哦Steve老说的那个吃货，难怪这么壮。

在此我有必要为我们人人都爱的Steve同学解释一下，他只是说了在自己和Bucky的友情中，贯穿始终的是苹果派，从Sarah做的变成了Steve做的又变成了Bucky做的。

他没有说自己最好的朋友是个吃货，没有。

虽然内在含义是一样的。

反正这就是Tony对Bucky的第一印象了。

第二印象来得很快，所有人都很难对一个上课屡屡被教授表扬的名字不留印象——何况开学前就认识了。

是个挺用心的人。

那天他看见Bucky掏出了一盒甜甜圈——他最喜欢的食物——，然后Tony就走过去问：“嗨James，没想到你会带甜甜圈来。”

对方抬起头微笑了一下：“嗯，我自己做的，你要尝尝吗？”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Tony说道：“哇哦，谢了！”

Tony用后半生的甜甜圈发誓，那是他吃过最奇怪的一个——怎么会有人把黑布林做成甜甜圈馅呢？不用蓝莓的都是邪教！

他勉强维持着形象把嘴里那一大口咽下去，然后用一种自己都不记得了的眼神——大约是呆滞？——看着Bucky，把剩下的甜甜圈放下，离开了教室。

如果品味好点就完美了。

被嫌弃的Bucky拿起那大半个甜甜圈，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全吃完了都觉得：明明挺好吃的啊。

Tony意识到他对Bucky有好感是在他拿来一盒蓝莓味的甜甜圈之后——不是因为甜甜圈，他还没到能用食物勾搭走的地步。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他因为一个棒极了的点子从前一天上午熬到了第二天中午，做完之后血糖透支，趴在实验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Bucky这个时候正好拿着一盒甜甜圈——作为晚饭——到实验室改进作品，他的桌子和Tony的挨着，他顺手把甜甜圈放在桌子靠Tony的那边就开始做。

过了……天知道多久，Bucky正在研究一个螺丝，听见了一句话：“换个短的就能拧好了。”

“可是板子厚度……”

“没那么厚。”

Bucky听话地去换了个短螺丝，然后惊奇地发现这个东西能够像他设计的那样活动了。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谁在说话？

他转头，发现Tony正在吃他的甜甜圈：“味道不错。”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Tony吃了我的甜甜圈，还教我做了作品，还夸了我，我该说什么？

“嗯……谢谢。”

Tony又吃了一个，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甜甜圈，希望你不会介意。”

Bucky摇摇头：“当然不会。”

Tony就走了，边走边想：他干活的时候还挺帅的。而且，我居然已经忘了周末的实验室不是我一个人的地盘。

事实是，Bucky只是来碰个运气，他之前都喜欢在宿舍做，然后和Sam对骂。

后来他们就发展出了这种奇怪的关系——甜甜圈+实验室=独处。

直到有一天Tony说：“嘿James，明天有空吗？一起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他受够了在满是机油味的屋子里吃甜甜圈，这简直是一种对美食的侮辱！

Bucky答应时的眼神让Tony明白了一件事：他绝对想泡我。

但是万人迷Tony Stark不在乎这个。

好吧那是他自己说的，Jarvis先生已经告诉了我们事实——Tony没两天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圣诞节，Tony好不容易从那群“没有半点常识连英语都听不懂还应要我解释的智障”里抽身出来，准备趁着圣诞节发展一次艳遇。

然而他发现——James Barnes的名字就在圣诞节晚会的节目表上写着呢。

而这个乐章……谢谢Google，别名居然叫情书？还真是有创意的学院，不愧是我呆的。

Tony进场的时候刚好八点半，看了半个小时的芭蕾舞——他至今不理解这种舞蹈没有失传的原因，看着就脚疼。人类为了美丽还真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终于等到了钢琴上台。

Bucky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西装，衬衫非常个性地少扣了两颗扣子，领带干脆没打——这看起来一点都不肖邦，但是很Bucky，很帅。（就是这身）

发明家Tony第一次发现原来古典音乐（让我们原谅这个缺乏音乐知识的发明家吧）这么好听。

演奏结束后Bucky和Steve一唱一和带来了全场的笑点，Tony直接走到了门口，等着Bucky约他。

圣诞节的风雪已经止息，满地白雪一天月光。

然而并没有人去欣赏这幅美景，Tony正准备和自己的新晋男朋友一起去吃顿饭——作为关系进步的象征，不要甜甜圈，也不要黑咖啡——，然后开房。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Tony发现昨天晚上他的动作好像有点大了——那身西装上到处都是褶。

生活习惯良好的Bucky倒是不大介意地穿上了：“一起去吃早饭？”

Tony点点头。

谁说的来着？幸福就是共享晚饭后还能共享早饭。

那么Tony Stark得说：你要求太低了。

别，别打他。不是我偏袒人家，但是，你连他看门的机械臂那关都过不去，当然就更过不去他男朋友那关了。

哦不对，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了。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Tony·有钱人·就是有钱·特有钱·Stark在他们毕业典礼的场地上举办了一场婚礼，伴郎是Steve，伴娘——说真的，她要伴谁？——是Peggy。

这场婚礼非常完美，全场只有一个人不开心——Sam Wilson。

因为充满了创意的新人一直认为他是花童的最佳人选，Steve反对无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