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百窟 路明非目瞪口呆：“……啊？你还数了师兄的睫毛？”
……
“说起来，”恺撒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金发在月光闪耀，反射了两道的阳光也还是阳光，“我移情别恋，你应该高兴吧？”
路明非感觉三峡的水一下子顺着耳朵灌进了他的肺里。
其实他也不是傻子，他明白大家都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诺诺，也都知道他没戏，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自己，也包括恺撒。
只是没有一个人觉得有必要专门说出来而已。
连恺撒也没觉得有必要打断学弟惦记自己女朋友。就让他一个人自得其乐也挺好，戳穿少年的幻梦太残忍了。
此时恺撒真把这事挑出来，路明非甚至能感到老大是想宽慰自己的。他说的对，作为师姐的正牌男友，他若是变了心，路明非和失恋的师姐总比和订婚的师姐要更有可能些。
可是……明明是被哄了，路明非又为什么会喘不上气来呢？
是不是因为，到那一天，他就不得不承认，即便诺诺失恋了，也不会考虑他？就像陈雯雯，即便被甩了，即便眼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订婚，即便楚子航倒着开保时捷和她说“路明非请你吃饭”，即便整间餐厅只为他们两个人而开……即便这些身外之物再多，她也不会喜欢路明非的。
如果恺撒要喜欢一个，那师姐和师兄之间，路明非还是宁愿他喜欢师姐。闪过这个念头时，路明非自己都有些害怕，可他无法控制地想下去——因为师姐是不会喜欢他的，师姐从来也没喜欢过他；但师兄……
面瘫却八婆的楚子航，吃着牛奶麦片当夜宵琢磨怎么开口说“诺诺和恺撒订婚了”的楚子航，问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楚子航……如果恺撒追求他的话，那么这个楚子航也将不再是他路明非一个人的记忆了。
对衰学弟好本就只能是无聊闲暇时的善心大发，一旦有了恺撒这样的人做男朋友，人还能剩下多少无聊闲暇的时光呢？就算楚子航，恐怕也不会剩下什么时间去怂恿他打爆恺撒的车轴了。
毕竟他路明非实在比不了恺撒的。
路明非想起在芝加哥度过的那一星期，想起夜幕下，他看着睡着的楚子航整齐的睫毛胡思乱想。他那时也想过要不要数楚子航的睫毛，可他没有数，因为他觉得自己数不清。
可谁说数不清就不能数了呢？当恺撒想数的时候，他就是去数了，而且还数清了。
夏弥也睡在芝加哥的酒店里，她是不是也数了楚子航的睫毛？应该也数了吧。不然龙王有什么理由在伊利诺伊州蒸糖桂花呢？
大概师兄也数了她的睫毛吧。所以后来要捂着冠状动脉，撑开生与死的间隙，多拖上几十秒钟，以便翻来覆去地问：“都是色诱吗？”因为他想知道答案。
他就不会问路明非这种话，因为路明非的答案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在楚子航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他才不在乎路明非有没有数过他的睫毛。他只在乎耶梦加得有没有。
以后大概也会在乎恺撒有没有吧。
……
“他梦里皱着眉头，眼睛一动一动的，一动，我就找不到之前数到哪根了。其实我没数清楚，”恺撒坦坦荡荡，“我只是感觉应该是一百五十七根。”
“你喜欢他？那就去追吧。”恺撒边说边递给他一瓶水，“想追多久追多久，追到你想放弃那一天为止，如果他答应了，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什、什么？”路明非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
恺撒于是把话说得更明白些：“我不和你抢。”
他在谦让路明非。
他跟楚子航每十天半月就组织一次大规模械斗，从没让过他半次。尤其是他对楚子航颇为动心之后，更是加大力度半点不让，一个小时前他能在狮心会整栋楼上撒满玫瑰花向宿敌示爱，一个小时后他也能踩着花瓣去和心上人单挑。
喜欢与否，恺撒永远把楚子航当做自己最重要的对手。
路明非就没这待遇了。
他以前喜欢恺撒的女朋友，现在喜欢恺撒的心上人。恺撒是什么态度呢？
从头到尾，恺撒都很同情他。
真可笑啊，连恺撒都同情他。
他或许该庆幸胜面最大的人并没把他放在眼里；或许该愤怒这位独裁官骨子里不相信庶民能挑战自己的权威，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默默地接受了，就好像他接受了楚子航早晚会对恺撒动心，接受了诺诺无论如何不会喜欢自己，接受了陈雯雯会答应赵孟华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