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恋情的若干条注意事项

Bruce卸任傲罗的时候也就三十出头，比他的同事们都早得多。不过，当得知他是要改行干什么的时候，大家也就都理解了。——他要去霍格沃茨当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

近几年，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教学事故频发，老师总因为种种原因而干了一年就要走，这个岗位随即就有了被诅咒的说法。眼看八月已经过了一半，听说下一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还没有着落。Bruce的两个养子都在霍格沃茨上学，时任校长Clark Kent又是Bruce的多年好友，也难怪他会在这会儿辞职改行。

Bruce走的那天，Jim去送他。前辈傲罗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挡住难以克制的笑意：“一路顺风。”

Bruce本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当下一头雾水地点点头，而Jim只是咳嗽两声：“拜。”

有鬼，一定有鬼，Bruce心想。

他坐上一节单人车厢——霍格沃茨铁路沿线两端都有几个这种车厢，在没有列车运营的时候供成年巫师使用——，用魔法点燃引擎，车厢顶端发出一声鸣笛，向前路驶去。

到了霍格沃茨他才知道，之所以招不到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绝不是因为什么“被诅咒的岗位”。——若不是他被友情蒙蔽了双眼，就这破地方，恐怕只能靠信仰招老师了。

“Clark，楼呢？”他从夜骐背上翻下来，摸摸它的脖颈，从施了无痕伸展咒的拎包¹里掏了一块生肉出来给它加餐。——也不知道这地方是经历了什么，下了铁轨之后连马车都找不着了。

挥舞着魔杖的Clark循声转过头来，看到Bruce的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整个人几乎发光了。“正在修。”他笑笑，“今年城堡被毁得没前两年那么厉害。不过它是昨天晚上突然塌了的，所以现在看起来这么糟。”

Bruce眼皮一跳：“校舍每年都塌一次？”

Clark点了下头：“战力不足，禁林里有东西乱跑我一个人顾不过来。你来得正好，两个人修快多了，抓紧点，晚饭之前就能把厨房重新搭出来。”

Bruce无话可说。他抽出那根陪了他二十年，陪他刷新了这个世纪单人傲罗破案率的紫衫木魔杖²，念出了一个，不知为何，在Clark身边总是格外常用的咒语：“恢复如初。”

两个人紧赶慢赶，从上午忙活到黄昏，总算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把位于一楼的食堂从废墟底下撑了起来。Bruce在杖头点起荧光：“你是准备自己做，还是准备等家养小精灵半个月后回来上班？”

Clark挥挥手，示意他一边坐着去别碍事，就从不知道哪儿翻出了鸡蛋面粉黄油等等各种食材，准备烤个派：“你连饭都不会做，这些年的傲罗是怎么当过来的？”

“有熟食包，热热就能吃，口味繁多，傲罗总部卖得很好。”

Clark摇摇头：“没有灵魂。”

灵魂，即鬼魂，特点是看得见摸不着，体感寒冷刺骨。Bruce不是很能想象，有灵魂的食物是什么样子的。

作为一个经常在穷山恶水追拿犯罪嫌疑人的人，他喜欢吃热食。

他们花了四天修复整个学校，然后Bruce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比纸糊的还不如的防御机制，就把暑假剩下的十天都贡献给了造墙这项伟大的事业。直到9月1号晚上，才抖抖袍子去出席开学晚宴。

因为经营不善，所以霍格沃茨老师们的职权都不甚明晰，也就导致许多工作甚至是认领制的。其中Bruce比较喜爱的，是夜巡，也就是抓夜游的学生。

霍格沃茨的学生可能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三星期内给四个学院总计扣了快两百分的Wayne教授这样想，连夜游都不知道掩藏行迹。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夜游从来没被抓住过。

他晚上有时候睡不着，斯莱特林的寝室在地下室，阴暗潮湿，不大舒服。所以睡不着的时候，他喜欢去天文台看星星。

天文台通风良好，什么时候都没什么人，就是入了夜会有些冷。

Bruce第一次摸到天文台的时候，是一年级的深秋。更深露重，天文台在第十三层，八面通风，冷得要命。Bruce猝不及防地被吹了个透心凉，但冷着冷着，他反而觉得舒坦了。

吹了半个小时，他又溜回宿舍睡觉。室友Oliver在房门开合的时候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是醒是没醒。一夜无梦，睡得安稳，Bruce从此喜欢上了天文台。

又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Bruce在天文台遇到了一个人——格兰芬多与他同级的Hal Jordan。

开学那天晚上他俩就认识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是天生的冤家，Jordan和他则是冤家中的冤家，比如说Jordan一头撞上Bruce后背，然后来了一句：“抱歉啊，你这一身黑漆漆的，我还以为是柱子的阴影呢。”

两院一起上飞行课，第一节课上，Bruce和Jordan就“是你别了我还是我别了你”这个高深的问题大吵一架，相约决斗。

总而言之，快两个月下来，他们俩的不合已经成了一年级的常识。如果要别人猜测，那多半都会觉得，这两个人午夜相遇天文台，一定会当场打起来。

可惜，他们猜错了。

真实的Bruce和Jordan午夜相遇，是很有那么点僵硬的——他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无声地对峙了几十秒，Bruce忽然听到身后他没关好的门外有脚步声，赶紧钻到了桌子底下。Jordan反应也很快，立马跟着他钻了进去。

天文台的木门被夜巡老师推开，杖头明亮的荧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光透过不那么严实的桌布，把Bruce视野照亮了一点。黯淡的光线下，Bruce只能很勉强地看到一点点东西，比如……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老师推定屋里没人，只是白天忘了锁，于是走出去，关门落锁。“咔哒”一声，Bruce如梦初醒，立刻从桌子底下爬了出去——下面太闷，他有点喘不过气。Jordan从另一侧爬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听了两分钟，判断老师已经远去，就拉开门消失在了塔楼里。

Bruce吹风吹到犯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躲着夜巡的老师回了宿舍。那天晚上他做了梦，梦见了一双眼睛，睡得很好。后来好几年，他晚上睡觉，都时不时能梦到这双眼睛。直到某件事，导致他一想起这双眼睛就鼻梁剧痛，才没再做过这种梦。

粗略估算一下，Bruce在霍格沃茨上了七年学，大概夜游过三四百次，一次都没被逮着过，足见霍格沃茨在夜巡上着重严打的其实是技巧不足而且运气不好的人。他抓的这二十几人次，运气差是肯定的，但技巧显然也差得远。别的不说，拉文克劳有个夜半集会，他抓了几个出来进去不小心的，但Barbara Gordon和Jason Todd他就都没抓住过。

Bruce开始教黑魔法防御术这一年，入学斯莱特林的新生有一个叫Tim Drake。这个小子……说好听了，叫好奇心旺盛，说难听了，那就叫颇有Bruce当年的风范。

——他把课余时间基本都贡献给黑魔法了。Bruce有时候看到他的问题都觉得头疼，要不是看在Tim是自己学院的学生，有这种好奇心他都要罚了。

“Wayne教授，”一年级新生面色比吸血鬼还苍白，“我在书上读到，对人施了统统石化之后，如果很快再用粉身碎骨攻击，目标就会像石块一样碎掉，而后又可以用恢复如初重新拼合，解开石化咒之后，目标依然完好无损。请问……”

Bruce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黑巫师的刑罚考究》，讲叠用魔咒那一章？”

Tim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点点头。

“我记得这是禁书。”Bruce看着他，“Drake先生，你是来向我自首的吗？”

Tim给的解释是他家书房有这本书，Bruce解答了他的问题，回办公室给Drake夫妇写信核实。——他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实在的答案的，Drake是学者家族，家里的藏书他们根本看不过来，Tim的父母都是魔法史学家，书房有没有这本讲黑魔法的书，他们肯定不知道。

去寄信的路上他路过魁地奇球场，格兰芬多队正在训练，风吹过来一点破碎的词句，似乎是击球手Roy和追球手Wally在抬杠，说什么“Hal叔叔的飞行课”。

Jordan现在是职业魁地奇找球手，每年夏天考试结束后会在霍格沃茨开个飞行技术提高班。他这课有个测试，测试过了才能上。Wally和Roy今年上四年级，已经挑战了三年，前两次均以失败告终，第三次终于通过，却是个平手，似乎准备再比。Dick倒是一年级就过了，不过他有个更高远的志向——他一年级的时候Bruce上去玩了一回，所以Dick的目标成为了在毕业前打破他的记录。

去年和前年他开课的时候，Bruce都在天涯海角查案，算算，他也有两年多没见过Hal了。

Bruce是个喜欢刺激的人，最近几个月一直教书育人，既不查案也没有人和他抬杠，还真是有些无聊。

Drake夫妇的回信他过了些日子才收到，直说了对家里藏书也不太了解，但他们相信Tim心里有数。一年级学生，Bruce忍不住冷笑，心里能有数到哪儿去？

圣诞有一周的假期，Tim懒得回家，泡在图书馆不挪窝，连饭都有一顿没一顿地随便吃吃。Bruce对这种情况感到非常熟悉——他也干过。Bruce年轻的时候总是很难好好泡图书馆，因为总有些其他事来打断他。他们那一届平均每年会遇到一次生死威胁，实在不适合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于是大部分人不在的圣诞节，就成了Bruce难得的清净。但这样的清净也不太多，Bruce过了生人勿近的一二年级就常常遭人打断，就像……

“Tim，这里是什么意思？‘Luthor以自己的血脉为荣，但在1998年的战争中，却选择站在了与纯血主义者对立的一面。’98年的战争是什么，纯血主义又是什么？”

Tim从他深爱的《黑魔法起源与发展》——Bruce本来想用这本书作为教材，被Clark以书名太吓人，会被家长投诉为由拒绝了——里抬起头，叹了口气。这是他这个上午第四次被Conner问到，他用下巴点点坐在三条桌子外的另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那个学生坐在长桌的一角，正在低头读一本厚重的史书。他穿得很整洁，一点也不像是假期之中的样子——Tim恨不得穿睡衣去图书馆——，蓝灰相间的领带整齐地压在他漆黑的斗篷下。拉文克劳的学生通常没有其他三个学院那么合群，这个学生更是格外的不合群，Jason Todd。

“他是魔法史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你要问的这些他肯定都知道。”Tim说。

“但他讨厌我。”Conner压低了声音，“他讨厌斯莱特林。”

Tim立刻反驳：“胡说八道，他可喜欢我了。——哦，还有，他爸爸就是斯莱特林啊。”

“你这前后顺序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些事你不去问你爸，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Conner沉默了一下。这时候，Jason嘭的合上他的书，站起来，走向书架，路过Tim和Conner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过头：“1998年的战争，是指第二任黑魔王伏地魔和救世主哈利·波特之间的战争。纯血主义，意思是盲目崇拜巫师血统，唾弃任何麻瓜血统的思想，现在是个和‘泥巴种’同一级别的脏话。伏地魔本身是一个混血巫师，但他却是极端的纯血主义者，在他掌权那几年，巫师界无论麻瓜出身、混血、还是对麻瓜血统表示亲近的巫师，都会遭到他和他的属下食死徒的迫害。那场战争的最后战场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的学生没有人参战。Alexander Luthor V当时是斯莱特林的七年级男生级长，他从头到尾没有直接参战，但通过对食死徒亲友们进行宣讲，让很多人退出了食死徒。他的观点是，伏地魔的极端纯血主义才是对巫师血统的玷污，真正强大的巫师根本不需要通过践踏别人获得满足感。——懂了？”

Conner点点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谢谢。”

Jason点点头，抬步要走时又回了个头：“还有，我不讨厌斯莱特林。”

Jason转身，真的走掉了。Conner在后面抬起点声音，说道：“对不起啊。”Jason没有反应。

“等等，”Conner眨眨眼睛，“他只否认了这一句。——所以他确实讨厌我。”

Tim闷闷地笑出了声。

“Bruce。”Jason绕过书架，脚步停在了Bruce的桌子前。——Bruce在这个假期在图书馆充当管理教授，以防学生假期搞出什么意外。

“怎么？”Bruce抬起眼睛——他假期前刚收了一篇八寸的论文，正在批作业。

“你是在第二次巫师战争之后的第三年入学的，对吧？书上记载85-98年麻瓜出身的巫师出生记录都被伏地魔抹去了，那你在校的时候，学校里岂不是没有麻瓜出身的同学？感觉和现在很不一样吧。”

“没有多大不同，麻瓜出身的巫师本来也不多，每年通常只有两三个。而且，虽然出生记录被抹去了，巫师毕竟还是巫师，只要被发现就可以入学。比如Clark，麻瓜出身，不小心炸了一辆车，然后就成了我的同学。”

Jason点点头：“是这样啊，我明白了，Bruce。”

Bruce那一届麻瓜出身的学生有两个，都被分到了格兰芬多，一个是现在的校长Clark Kent，另一个是，Hal Jordan。

Bruce和Hal关系很差，Wayne家还有纯血背景，因此他们刚杠上不久，就有传言说Bruce是纯血主义者。这个问题在当时相当敏感，搞得Bruce很难受。三个星期后，他和Hal相约决斗，Bruce用魔咒召唤出了一条蛇，Hal……Hal用蛇语把它喝退了。

Hal Jordan居然是个蛇佬腔，这件事在当时震撼了所有人——除了Hal本人。

斯莱特林的宿舍在地窖，环境阴湿，天文台相遇后不久，有一天晚上Bruce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突然感觉一个又凉又滑的东西爬上了他的手。他睁开眼睛，是一条草蛇趴在他身上，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草蛇没有毒，一般也不会咬人，有些学生会养。Bruce一开始还以为是谁的宠物丢了，怕冷爬到了他床上，把它捡起来放到了壁炉台上，准备继续睡。可还没等他睡着，蛇又游了回来，依然嘶嘶嘶地。Bruce看着认真地发声的蛇，终于明白了。“回去告诉他，我听不懂你说的话。”Bruce说，“现在，我要睡觉了。”

小蛇蹭了蹭他的手指，从床上游了下去。

睡醒后Bruce问了一下，那条蛇不是任何人的宠物，大概是野生的。斯莱特林的院徽落到格兰芬多塔里，其悲惨下场可想而知——被某个人使唤来稍一条并不能被听懂的口信。

后来那条蛇就基本负责传纸条。天气越来越冷，一个月后到了蛇该冬眠的时候，它还是兢兢业业地每天在格兰芬多塔楼和斯莱特林地窖之间来回游动，Bruce花了一个月研究双向纸的制作，让小蛇带走一张，在另一张纸上写道：“有这个就可以放了它，蛇该冬眠了。”

一行字迹在其下缓缓浮现：“不要。斑点带子是我的宠物了。”

Bruce写道：“你养条蛇当宠物？连名字都起好了？”

“我喜欢他。”

“他马上需要冬眠。你准备怎么处置？”

“我准备和你打一个赌。明天见面说。”

“随你。”

他们打赌谁在下节魔药课上表现最好，那节课学习调制治感冒的提神剂，Bruce比Hal晚了十二分钟完成，但配出来的药效更好。教授点评完的时候，Hal的脸简直比Bruce的围巾还要绿。

“这怎么算？”Bruce挑衅地冲Hal挑挑眉毛。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Hal梗着脖子，“你让我的蛇在斯莱特林地窖过冬，我那本书也就送你了。”

“嗯……”Bruce眯起眼睛，“也成。”

吃晚饭的时候，Hal把“斑点带子”拿到了Bruce身前。他那时还没成年，只有一条胳膊长，Hal把它捧在怀里带到食堂，一股脑倒进Bruce的兜帽里，差点害他从椅子上翻下来。

“干什么？！”Bruce伸手抓住兜帽两侧，斑点带子早和他混熟了，自己就绕上了他的小臂，Bruce举了好一会儿，兜帽里的重量才彻底消失。

Hal笑嘻嘻地看着他这一连串举动，把手里的福尔摩斯递给他：“我想让你们熟悉一下嘛。”

Bruce抢过那本书：“无聊。”斑点带子从他的袖口钻出头来，冲着哈尔嘶嘶吐信子，Hal笑着弯下腰，摸摸它的头：“好了，跟Bruce冬眠去吧，明年春天你就能再见到我了。”

Bruce把斑点带子带回斯莱特林地窖，公共休息室里有一扇小门，通向一个蛇穴，是给学生们的宠物蛇用的。Bruce用魔法打开那扇门，把蛇头凑到门口，它就自己游了进去。

这条蛇Bruce一直在帮Hal养。在学校的时候，每年冬天它都在斯莱特林冬眠，平时也经常会来找他，Bruce没少给它加餐。他还曾经背着人尝试和它说蛇语，小蛇人性化地歪歪脑袋，表示完全听不懂。后来毕业了，Hal每年冬天就把它送到Wayne庄园过冬。

草蛇的寿命大概有十五年，这条毕竟是斯莱特林后裔的宠物，活了十八年，死在一个春天。Hal去Wayne庄园接它回家，刚好Bruce也在，他们吃饭叙旧，Hal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发现斑点带子已经死了。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Bruce陪他埋葬了那条蛇，在回庄园的路上问道，“你到底喜欢它哪里？”

Hal沉默了很久，快走到大门的时候，Bruce听到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

那一瞬间Bruce有种感觉，Hal不会再养蛇了，也不会每年固定来两次他家了。Bruce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是对的。

Bruce的课程设计是七成理论三成实践，理论部分讲述黑魔法的原理、效果和防御手段，实践部分则练习几种基础黑魔法及相关产物的防御，设计一个因人而异的指定黑魔法反咒。他知道很多学生在背后嫌他作业太难，毕竟那些黑魔法的参考书确实很难找，有三分之一干脆直接是禁书，那些学生在禁书区出来进去，为该区域的除尘做出了卓越贡献。不过Bruce对此的回应只是，在期末考试出了更难的题。

考试结束，学生们作鸟兽散，Bruce挥了挥魔杖关上门，开始批阅。大概两个半小时后，他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他不知道这届学生都能搞出什么事，但一年的执教经历已经让他长了见识，所以他立刻冲了出去。

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外，五个学生的衣服毫无逻辑地连在了一起，动作时互相干扰，乱成一团，看到他出来，七嘴八舌地开始告状。

“停。”Bruce扫视了一下这帮学生，“离颁发学院杯只有一星期了，我猜没人能想到，你们在这时候每人给自己的学院扣掉了十分。”

这届学生水平普遍均匀，分差不太大，格兰芬多失去三十分，足以从第一掉到第四，拉文克劳少了十分，也会被赫奇帕奇赶超。但第一个抗议的，却是会被这次扣分送上第一的斯莱特林学生：“我是无辜的，我只是路过！”

Tim的期末卷子Bruce刚刚批完，132%的成绩让他很满意：“我相信你的信誉，Drake先生，那么斯莱特林就不扣分了。”

“我也是无辜的！”拉文克劳的学生大喊，“他们先动的手。”

“你这句话，Todd先生，”Bruce说道，“我很难相信。你是指控Grayson先生、West先生和Harper先生三个人先对你发起了攻击吗？根据历史规律来看，Grayson先生比较喜欢和你一对一单挑。”

“说得太对了Bruce！”被点到的格兰芬多学生发出激情赞誉，“是Jason先对我们下的手！”

“血口喷人！……”“安静。”Bruce凭借丰富的经验打断了他们。他看向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无辜的Tim：“Drake先生，你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吗？”

Tim耸耸肩：“唔，我有事来找Wayne教授，从Dick他们身边路过，所以他们三个的举动我没有看见，Jason从另一边走过来。我听到身后有人‘biu’了一声（罗伊举手说道：“是我。”），然后Jason举起魔杖，朝他们施展了一个除你武器。但这个魔法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反应，它把Jason和Roy往一起拽。Dick和Wally想拉住Roy，我想拉住Jason，但还是不够。最后我们五个被拽成一团，一个魔法爆炸让我们的衣服连在了一起。——然后您就出来了，教授。”

Bruce点点头：“Todd先生，目前来看你的说法无法成立。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你爸怎么这么像个法官……”Wally低声对Dick说道，并没能逃过Bruce的耳朵。Dick低声道：“他问问题一直这样，傲罗职业病吧。”Bruce碾了碾鞋底，要不是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这么擅长避重就轻、断章取义，我也不用一遇到你们俩的事就如此警戒。

“我看到了，教授。”站在几米外独善其身的Conner举手，“我是来找Tim的，就走在Ja……To……咳，他身后。Tim从他们三个身边经过，明显不太开心，Roy先朝Tim挥了一下魔杖，我们那个距离也听不见他说了什么，然后Jason才动的手。”

Jason抿着嘴唇：“我以为他要对Tim搞什么恶作剧。”

Roy尴尬地笑笑：“我只是在模仿看的麻瓜枪战电影。”

“唔，那扣分不变。十分惩罚Todd先生冲动行事，三十分惩罚Harper先生乱开玩笑。”

Roy奋起反抗，唾沫都喷了出来：“这不公平！”

“真的吗？”Bruce挥舞魔杖把他们的校服解开，“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看的麻瓜电影？”麻瓜网络在霍格沃茨是被严禁的，连可以联网的麻瓜设备都禁止入校。麻瓜世界早就不流行碟片和放映机了，Roy显然是把笔记本电脑偷渡入校，Dick和Wally也多半知情不报。Bruce扣他三十分不深究，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嘿嘿嘿……”Roy尬笑，“Wayne教授你真是公正严明。”

Bruce挥挥手把他们都赶走，只留下Tim期期艾艾地看着他：“Wayne教授……我期末考得怎么样？”

Bruce皱起眉毛：“你一周后会知道自己的成绩。”

“好吧……其实我是想问……”Tim咽了口口水，“你会介意我暑假去Wayne庄园，呃，做客吗？”

Bruce看着他，眉毛依然没有松开：“当然。Dick和Jason大概要留下上Jordan的飞行课，你没兴趣的话，我可以先带你回去。”

“谢谢你，Wayne教授。飞行课我也挺想留下看看的，不用放假就走。”Tim感激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Clark突然出现在Bruce身后。

Bruce叹了口气：“Drake夫妇上周意外过世了。Tim没有其他长辈，因此需要在一个月内确定一名新的监护人，他大概是想找我。”

“你准备答应吗？”

“Tim是个很好的学生……但应该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儿子。”

“你不就喜欢让你头疼的人？”

Bruce舔了舔后槽牙：“……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咳，”Clark清了清嗓子，“在说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只是友好的提前剧透，你并没有拒绝的权力。”

“你最好别是在求我娶你。”

“哈哈，真好笑。斯莱特林院长，Smith女士刚刚来找我，她要离职。所以从下学期开始，你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了，这个消息会在毕业晚宴颁发完学院杯后正式宣布。”

Bruce就知道这个职位是个天坑，他本来只是来填补空缺，现在看来，斯莱特林学院能找到下任院长之前他都得留下教书了。

“哦，还有。”Clark走出几步，回头补充了一句，“Hal下周一到。记得成熟点，Bruce，你已经是院长了。”

Bruce恨恨地摔上了门。他的最后一场考试在周五，周末他继续批卷子，但总是静不下心来——有的答卷简直驴唇不对马嘴，差点让Bruce怀疑自己的语言水平，幸好还有几个好学生，保住了他作为教师的信心。

周日下午Roy和Jason还跑来了。他们两天都没推演出那天的事故是怎么回事，于是来问他。Bruce只好给他们解答：“你们的杖芯是龙心弦³，这是最不稳定的一种材质，何况你们的还出自同一条龙，孪生杖芯会放大这种不稳定。尽管如此，除你武器这种基础魔咒会出意外的概率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简而言之，（Bruce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你们运气太差了。”

龙心弦魔杖是Bruce不太喜欢的一种，Oliver用的就是龙心弦杖芯。Oliver本来也是一个不稳定的人，龙心弦的杖芯更是火上浇油。Bruce和他是室友，托Ollie的福，Bruce即便半夜被人炸了床都能保持平淡不惊地先来一个“除你武器”。

因此，直到周日晚上，Bruce才终于批完了所有学生的期末考试卷子。

霍格沃茨的期末流程是，一周考试，第二周发布成绩，第二周周五的晚上是期末晚宴，周六开始正式放假，有一班列车回伦敦。这个周末Hal会进行飞行班的报名测验，周一开始上课，一共上七天，下周一会有另一班回伦敦的列车。

Hal通常是在期末晚宴那天到，蹭一顿饭，第二天开始测试。其实早一个星期学生们也没有课，都是在等成绩。但在这时候开飞行提高班，意味着会有很多学生在医疗翼度过期末晚宴，因此Clark是不可能同意的。

今年Hal提前到了霍格沃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周一早上Clark来敲Bruce的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火车站接Hal，Bruce感到奇怪极了：“他又不是不认路。”

“……你就说去不去吧。”Clark问。

Bruce反正已经被吵醒了，留在办公室也没什么事干，跟着他去走走也行：“好。”

他们在城堡侧门坐上马车，Bruce问道：“Hal为什么提前到了？”

“你不知道？”

“我认为是因为他有除了飞行课之外的事情要做，但我并不确定是什么。最可能的一种——马上要离职的Smith女士除了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还是飞行课的老师，院长可以我来顶上，但你还是需要一个飞行课老师。不过，我想不到Jordan有什么理由答应。”

Hal Jordan的出身不是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麻瓜家庭，而是孤儿院。他没有任何积蓄，却又忍不住帮助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因此在校期间总是管人借钱，算起来欠下了很大一笔。职业魁地奇球员的薪资很高，这是Hal择业的一个重要参考因素，他花五年还上了学费贷款，然后又花了两年还借同学们的钱——除了Bruce的。虽然借Hal钱的人都没指望他会还，但其他人都收到了钱，唯独Bruce没有，确实让他一直忍不住惦记。

“我答应他可以在城堡外建自己的住宅，他就答应了。Hal一直把霍格沃茨当成他的家，没事就出去夜游，斑点带子就是他夜游从天文台捡回来的。他那之前没两天才夜游去了一趟天文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勤快。”

这句话在Bruce的心脏上狠狠捏了一把，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哦。”

夜骐沿路拐了个弯，笔直的铁轨一下子映入Bruce的眼帘。他听到单人车厢缓缓停下的声音，突然紧张得喘不上气来。

我应该赶紧买一条草蛇藏到天文台上去，他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