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百窟 人人都喜欢Tim Drake，AKA Red Robin，会飞翔在哥谭深夜里的红胸知更鸟。Jason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他只是单纯地不开心而已。
这几乎不存在任何逻辑，但事实如此，因为Jason，最有理由不喜欢Tim的这个人，他也喜欢那只小红鸟。
或者说不只是喜欢。
Tim的人缘非常好，不是说他故意要这么做——毕竟聪明成他这个样子已经足以用智商替代情商说出别人想听的话了——，而是说他本身的性格脾气。
温柔、明朗。面对他的时候，就好像在明亮的夏夜里爬上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面很冷，但当你裹着军大衣抬头的时候，你会看到满天星斗。那是一种……只能用美好来形容的景色。
哥谭是一座永远不会天亮的山顶，而Tim Drake，他是遥远的星空里闪烁的光芒。
至于Red Robin，可能是因为明亮的红色让他的出现变得不那么可怕，也可能是因为他使用长棍而非枪或者武士刀，他几乎是整个哥谭义警队伍里最不吓人的角色。
Superboy曾一度觉得他的搭档一点都不像哥谭人，即便他真的看到了这只夜里飞翔的知更鸟如何打击犯罪、如何援助伙伴、如何拟定出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何展现非凡的统率力、如何只把实话说一半、如何隐藏情绪……
他就只是……没这个吓人的气质。
或者说他可以有，但他并不一直有那个意识使用出来。
而在Jason眼里，他简直就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代名词，那已经达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对于一个十五岁就死过一次、还是被自己亲生母亲出卖的少年来说，这只小红鸟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个和前瘾君子兼雇佣兵的话痨和一个外星公主，也可以接受一个有些小丑倾向的半疯少女——虽然后来发现她并非他所想要相信的那样。
仅仅是因为这些人的缺点让他，怎么说呢，有一种“真实”感，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但Tim……这太过了。
Jason从未在他身上找到除了“过于认真”“过于聪明”“过于和善”“过于友好”“过于乐观”“过于温和”之外的缺点。
姑且把这些当成缺点的话。
人人都爱小红鸟，即便是哥谭夜里，在幽暗的小巷子里行走的，踩着十二公分细跟高跟鞋，能轻松打趴下流氓的漂亮姑娘，也曾经冒着踩到坑里把自己送进医院的风险，追逐着Red Robin就为了要一张签名照。
何况被誉为“哥谭最后的光明”的Tim Drake呢？
Jason自己也明白这种感情根本就不现实。
Tim太美好了，无论是哪个身份。
他几乎就是没资格去喜欢他的那种人。
但理由不明的是，Tim对他很好。
可能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Jason不知道，但看那只小红鸟把咖啡当水喝的气质，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Tim跟他说过他们会互相理解的，但到目前为止Jason都无法理解他。
他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述，只能选择把这句话再说一遍：我跟本就，从来都不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面对一个几次三番差点杀了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好？
为什么就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冷言冷语，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没有感情基础、没有共同语言、没有什么同理心——这个Jason可以保证，因为他自己都无法同理一遍自己的经历。
他已经不明白了。
但Tim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第二个Robin并不总像第一个似的，每个晚上笑嘻嘻地打击犯罪，明亮开朗，就好像根本不会说谎。第二个Robin不大一样，很少笑，也不那么听从Batman的指挥，显得很封闭很凶狠。
他不能自已地想要知道他身上究竟经历了写什么。
而当他终于知道的时候，他开始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了。
尽管生活在哥谭，但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看到这座城市能把人变成什么。
在这个充满罪恶的黑暗之都里，他或许没有一个公认幸福的童年，但他从没有亲身经历过什么伤害。
但Jason不一样，他简直就是在罪恶里泡大的：父亲、养母、生母、生活环境、经历……
Tim几乎无法相信，Jason在经历了这一切后，依然还生活着，即便死过一次。
在犯罪巷口生活了一阵子之后，他尝试着用自己代入Jason，结论是如果他在出生时就处在Jason的境地，他起码会死上十次。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Jason的不一样。
他的身上有一种强大得难以想象的、远超常人的求生本能，而就是这种本能让他撑了下来。就是因为他撑了下来，有了这些经历，他才会如此痛恨罪犯，甚至踩过那条线。
Tim不能说自己同情他，或者可怜他，或者怎样，这都是对Jason的一种侮辱。何况Tim自己也不这么觉得。
Tim只是觉得有些……震撼。
或者说是被折服了更贴切一点。
Tim有这个能力去观察到身边的人的所有特点，这大概算是他天赋的一部分。大部分时候他用得上的都是这些人的优点和极其突出的特质，但有的情况下他也会利用这些缺点去设计计划，显得某些细节更逼真一点。
但是面对Jason的时候，Tim基本上可以说：主观。
就是那种“我知道这件事是好还是不好，但是这不是我第一重点”的主观。
当然他会把这种主观隐藏起来，只是他不能对自己否认，Jason这个人对他的意义已经超越了他的价值。
大概算是喜欢吧，Tim偶尔想过，就是那种“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的喜欢。
Jason也想过自己对蝙蝠家族的人都是什么感情，和Bruce是“……”的感觉，Dick是“这人好烦但是我太不介意”的感觉，Damian是“臭小鬼”的感觉。但是Tim……有点难说，但Jason觉得是“明知道他的光芒会烧灼自己，直到死去，但还是忍不住靠近”的感觉。
就好像吸血鬼爱上了太阳。
……慢着，他刚刚是用了“爱上”这个词吗？
在柔软的、还带着一点阳光味道的床铺里，Jason猛然直起了身子。
他刚刚走神的时候盯着一个简单的碎片，他也不记得是哪儿来的了，但是那种鲜明的、不带杀戮感的红色，让他觉得很像Tim。
所以他这个重度洁癖一次次地给它清洁修补，就像带着武器一样带着这块尖锐而且不便于放进兜里储藏的碎片，而且从来没有想过扔掉它。
只是他一直坚持这是因为那块碎片很好看而已。
他的通讯器响了，不过没人跟他说话，他猜测大约是除了某种意外，导致他们换频道不慎换了他的。
他正准备吼过去，但是听到了一句话。
声音他很熟悉，是Dick，他说道：“Timmy，热情一点。”
Jason关掉了通讯器的麦克，准备听完。
然后Tim的声音传了出来：“说的轻巧，我是当服务员又不是当脱衣舞男，太热情可太奇怪了。”
然后是一个声音——Jason推测是那个总和Tim搭档的克隆小子——，Kon说道：“没办法，脱衣舞男Dick已经失败了，目标对你很感兴趣，找准机会往目标身上贴好δ就行。”
然后又是Dick：“Tim，吻他。”
之后Jason仿佛听见了他的鸟宝宝说了声“Damn it”。
通讯器沉默了几分钟，然后传来了Tim的声音：“任务完成，按计划撤离。”语气波澜不惊。
Jason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爽，很不爽。
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对自己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在意什么？
对，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不知道那个所谓“δ”是什么的话。
托之前几次Tim所谓“刚好双方互利”的他与泰坦的合作的福，他有幸了解了一下泰坦的暗号。δ，意味着一整套的装置，包括三个窃听器，五个定位仪，还有两个既能窃听又能定位的装置，这十个小东西要被放在隐密程度不同的地方，让目标每拿出一个都觉得“放得很巧妙应该没了”，专门应对比较厉害的对手。
也就意味着，虽然是Tim出马，但是起码得要亲热好一会儿才能放完。
Tim拿他做过一次实验，Jason把手、胸、嘴唇、脖子、腰、还有屁股都碰了一遍。Tim碰的地方只多不少。
倒不是说哪里不好，不过这只鸟把他活活撩硬之后，非常满意地扫了一眼然后露齿而笑，很得意的那种，接着就从他身上下去了。Jason·死要面子·不可能借用厕所·Todd只能咬着牙等那股意味消下去。
等等，好像跑题了。
总之，虽然这个目标未必有Jason的本事，Tim花的时间可以少很多，但是即便只是摸一遍……也不是Jason所能忍受的范围了。
这个时候Tim说道：“我和Dick撤退完毕，Kon你的直升机呢？”
看来的确是那个克隆小子了，Jason心想。然后Kon说道：“开飞机的技术有限，我得把你们俩抱上去。”
Jason炸了。
他不懂克隆人的脑回路，但他知道至少那个提供基因样本的氪星人一向都是公主抱的坚决拥护者。
他才不想自己的鸟宝宝任务都完成了还要被人碰。
但是他也不想让Tim知道自己在听。
最后，过了半分钟，他基本可以肯定那小子把他俩抱上去了的时候，他还是说道：“泰坦，你们还记得这是我的频道吗？”
Tim不开心。
这个满脸肥肉的中年大叔为什么也有泡吧的习惯？还喜欢端酒的服务员？
当然这不是重点。
他记得Jason的频道，所以他在原本频道被攻击的时候，选择换到了这个；他有定期更改暗号排序的习惯，δ现在只代表着一个双功能仪器，绕一圈就能塞好，但是Jason知道的那套里是那个最色情的系列……
他计划好了的，他想知道Jason的反应。
他想知道Jason会吃醋吗？
结果他什么也没听到，Jason那头开始还有两声呼吸，接着就断掉了，除了他没人在意。
Tim觉得Jason直接掐了通讯。
然后他听见了那句话。
意义不明，但他能扒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Jason在不开心。
所以Tim很开心。
Tim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就让Dick和Kon停了通讯，自己则用手机溜到那个只有自己和Jason的加密频道里，发出去一句：“我故意的。”
Jason回得很快：“你有什么毛病？”
Tim回复道：“你呢？”
Jason在那头皱起眉毛：“你什么意思？”
Tim本人气呼呼地呼出一口气：“你干嘛要等我们完事儿了再说出来？”
Jason觉得有点语塞，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打字道：“我乐意。”
Tim针锋相对：“那你生什么气？”
Jason没有再回复他。
Tim想把手机摔了。
Dick好像唯恐他还不够不开心似的，问道：“Timmy，你和谁吵架了？”
Tim看向窗外：“一个笨蛋。”
Dick看看Tim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想尝试着进行一些“当哥的的教育”，但是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能把一向冷静的Batman第二扰乱成这样的，他也就知道一个人而已。
他掏出手机给“小翅膀”发信息：“你和Timmy怎么了？”
回得倒是很快，一看就拿着手机：“没你的事。”
“他在生气。”
“我也是。”
“小翅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你刚认识我吗？”
得，看来他是成树洞了，Dick暗笑。
然后他给这个为情所困的家伙发短信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俩又怎么了，但Timmy说你是笨蛋来着。所以，我觉得你误会了。”
Jason把手机摔进了沙发缝里。
误会？他能误会什么？
不过短信铃声实在很烦，所以他最后还是看了。
“考虑到你也不会问我，所以我干脆给你复述一遍今天的任务好了。”
哼，倒是很了解我。
“我们要接近一个身上有线索的目标，然后放置δ——就是一个窃听定位仪的代号——，本来是我伪装脱衣舞男的，但是不大纯熟，把他吓跑了。”
δ是……什么？
“然后目标在角落里喝酒，Tim作为备用计划，去给他端酒。”
然后呢？
“Tim被拉住和目标聊了会儿，都算不上调情，接着放好东西我们就撤了。我本意是让他调个情接个吻什么的，这样被目标发现的几率会小一点，不过，他成功塑造了一个在gay吧里的直男形象，刚好不会让目标留意。”
只是聊天……
“Kon本来负责来接我们，但他没门路雇不到好飞行员，就只能自己飞下来把我们俩揪着腰带拎上去了。”
也没有公主抱。
“总之，Timmy没被任何人占便宜。”
%=￥%&￥#……
Jason回复他：“我不关心这个！”
“你只关心这个。XD”
Jason讨厌这么说，但Dick是对的。
而且，Tim故意的不止一点。
时机、暗号、态度、语言……他把Jason每一个角度都算计到了，估计飞行员也是他挑好的。
Jason最后还是给Tim发了通讯，语音的那种：“听着小红，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最好在我说出什么你不想听的话之前告诉我。”
Tim哼了一声，然后把频道放开，对他说道：“我要是不呢？”
“那就听好了，鸟宝宝，”Jason顿了顿，“老子发现你在算计我了，而且你就是故意想让我吃醋，没错吧？”
废话。Tim“哦”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我的确在吃醋。他妈的老子看上你了，你想怎样？”第一句话还比较淡定，后面已经气急败坏了。
Tim无法抑制地露出了笑容，但是语气依然平稳：“把脏字去了，我要录下来。”
Jason嘟囔了一句“F**k”，然后说道：“Tim，我爱你。”
Tim觉得机舱里有点热，他的脸也有点热，然后他把耳机摘下来，凑到嘴边上，说道：“我也爱你，Jay。”
“哦天哪！”Kon呻吟道，“Tim，你的职业素养呢？”
心情极佳的Tim并没有理他。
按Red Robin的性格，他一贯是跟进任务的每一个步骤，无论他在不在计划里的，不过这次他很罕见地放纵了一回他的队友们。
因为他要去谈恋爱。
只是路上依然有很多的艰难险阻。
就单单从他下直升机跟Bruce打完招呼，从蝙蝠洞到Jason安全屋的路上，就碰上了三个要签名的路人，五个偷吻的受害者——三男两女——。平时的Red Robin是不会在意的，但是这次他很认真地在签名后加了“In A Relationship”的字样，顺便躲开了那些吻。
就凭之前的了解，他也知道Jason的独占欲有多强，如果他没猜错，这家伙应该全程在屋顶跟着他走，唯恐被他又耍了一回。
其实Tim本质上还是挺想耍他的，只是这个晚上时机不太对。
他想测试一下Jason嘴唇的柔软程度已经很久了。
W.E.的CEO从来不缺舞伴，所以他一个人出现在慈善晚会现场让很多姑娘都蠢蠢欲动，直到最大胆的那个美人儿走上前去邀舞，却被他的保镖拦住了。
有两撮白毛的保镖冷着脸站在她和Wayne公子中间，浅绿的眼睛甚至泛着寒光，说道：“名花有主了。”
Wayne公子只是微笑起来，说了一个：“Jay。”语气半分是嗔九分半都是无奈的笑意。
然后那个“Jay”转过身，在Wayne公子蓝眼睛里的笑意下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抬起手，做了个邀舞的姿势。
Tim正式勾起一个笑容：死傲娇。然后把手搭了上去。
这位叫“Jay”的保镖先生显然舞步生疏，即便Wayne公子为了配合跳了女步，他的动作依然显得刻板之极。
倒不是说协调性有多不好的那种刻板，更像是紧张综合害羞出来的僵硬。
不过，再没什么能比这更宣布所有权的了。
后来Tim Drake Wayne在采访中，面对“有那么多非常优秀的人喜欢你，为什么选择了他呢”这个刁钻的问题时，说道：“我当然知道我的爱人并非完美，甚至在大众角度来说，算是缺点云集。但是当我爱上他的时候，不是说我会只看到优点，而是说，他的所有缺点在我看来都是优点。我爱的是他这个人，而非是他的优秀。”
而他的伴侣在回答“我们都听到了Wayne公子的真情告白，那么我想问的是，他对你来说是什么样子的呢”时，虐狗程度毫不逊色：“我觉得Timbo说的用不在我身上，可能他觉得我什么都是优点，但我恰恰觉得他什么都是缺点。太帅、脾气太好、太喜欢笑……这些都是缺点，因为我不喜欢这样，让我的情敌太多了。”
现场一片哄笑。
接着这位先生说道：“他对于你们来说，美好得近乎不真实，但正是如此，我才在进入他的生活后，充分了解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工作狂、咖啡成瘾、不会做饭——我挺担心他把自己饿死的——、喜欢恶作剧，或者说喜欢对我恶作剧。挺难描述的，真要我形容Timbo他，应该就是，很可爱（adorable）吧。”
记者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有没有危机感呢？”
Jay笑道：“没有。大家都爱他，但他爱我啊，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