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他妈……嗝……术士大人不会见猎魔人。有本事去打听打听,他Bruce Wayne能用魔法还不是因为我!”半瓶白海鸥下肚,Hal已经什么都敢说了。
Guy给他又倒了一杯:“这怎么说?”
白海鸥很贵的,John皱着眉头,看着那俩没心没肺的玩意儿继续喝酒,这么挣一个花一个的,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复兴学派啊。
龙学派,比蛇学派还要萧条的猎魔人学派。他们根本设计不起专用的剑,甚至雇不起好的铸剑师来按图纸打造,只能靠满世界冒险扒拉一些破铜烂铁来凑合。
“Bruce Wayne。”Kyle挑挑眉毛,意味深长地看向Guy,“是个源术士。”
源术士,指生来就带有强大魔法天赋的人。他们与学院派术士不同,不需要学习就可以使用强大的魔法。但他们却受到另一个限制——在还是处男/处女的时候,是用不了魔法的。
Guy恍然大悟:“妈的,Hal。我知道你俩有一腿,但我可没想到是这一腿!”
Hal静静地看着他,虽然醉眼迷蒙,但Guy还是看出了里面写着一句“你是不是傻”。“Bruce是班·阿德术士学院的毕业生,他才不需要和人上床才能用魔法。”然后Hal大约想起了什么好事,歪着脑袋笑了笑,“不过他确实是源术士,我也确实好久以前就和他有一腿。”
Guy继续给他倒酒:“有一腿的部分详细说说。”
Hal哈哈大笑:“去你的吧。”
“他不喜欢猎魔人,我知道的。”Hal说,“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他喜欢我。”
他们认识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Bruce是Hal的一个客户。
当时Hal刚刚出师没多久,经验贫瘠,穷得快连马都喂不起了,听说有人要找猎魔人,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看到了衣服破破烂烂的山洞野人Bruce。
他看了看Bruce,看了看他“家”,忍不住问:“你真的给得起我报酬?”
Bruce点点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是的。顺带一提,我很有自信。”
那天Hal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人和人的差距——当然,不是说他自己。附近这一片区域有些牲畜丢失的事情,所有村镇都张贴了希望村民注意的公告,但因为没人给钱,Hal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Bruce不同,Bruce研究了所有公告,经过一些过于复杂Hal已经忘记了的推理,得出结论——这是一只格外聪明的翼手龙在捕食,他甚至连龙巢在哪儿都划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也可能是皇家翼手龙。”Bruce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亚龙我不在乎。”Hal说,龙学派的图腾是真龙,确切地说,是存在于传说中的金龙,天下独一无二的维纶特瑞坦梅斯。至于亚龙,对龙学派猎魔人的意义就只剩下脑袋值多少金币的。
Hal直奔主题:“钱从哪儿来?”
Bruce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告示,上面赫然写着愿意付2000奥伦给解决牲畜丢失问题的人,落款处却被撕掉了。
“这是谁写的?”Hal问。
“你要是知道了,还需要我吗?拿着翼手龙的头回来找我,我们五五分成。”Bruce反问。
1000奥伦其实也已经超出Hal的心理预期了,他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不是没想到,自己去打听一圈,就能轻松把全部2000奥伦收入囊中。但Bruce告诉了他不少信息,大大节约了他的时间。风度这玩意Hal总归还是有一点的,不然他也不至于穷成这样。
既然知道了要对付的是谁,Hal决定先借Bruce的锅熬点剑油再出发。一碗狗油,一大把麦角种子,加一朵蚤缀——这东西很少有地方长,而且从不成片,虽然效果特别好,但Hal也不舍得放太多。
生火的时候,Hal发现Bruce住的山洞后面有一大片魔法爆炸的痕迹。痕迹层层叠叠,至少炸了六七次。
Bruce说这是他自己干的,他是个源术士。“有种说法叫源术士十有八九家庭不幸,这只是世人的误解。”他说,“源术士十个里有十个都家庭不幸,想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总得付出点什么。”
“你可不像是已经得到了力量。”
Bruce没说话。
“你从没上过术士学院吧?那儿可以教你掌控血脉里的魔力。”
Bruce抿抿嘴唇:“我知道的唯一一家术士学院是艾瑞图萨,那儿只收女学徒。”
Hal哑然失笑:“科德温的班·阿德也有一家术士学院,是收男学员的。”也不怪Bruce不知道,班·阿德本就不如艾瑞图萨出名,何况离马里波远得多。
“科德温?”Bruce摇摇头,兴致缺缺,“太远了。就算不住旅店,绕过哨卡,1000奥伦也不够这一路的食物钱,何况,术士学院的学费都很贵。”
2000奥伦就不一样了,Hal想,可以住旅店、走大路、每顿吃饱,既安全又舒服地过去。
最后他只是说:“你是源术士,不用担心学费,他们肯定不介意你先欠着,日后再还。”
所以结局你肯定已经猜到了,Hal一个奥伦都没见着,他在黎明时分轻手轻脚地把龙头放在了Bruce的山洞门口,赏金全留给了Bruce。
1000奥伦的人情,他要是当面给,少说能跟Bruce上回床。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没有,可能是和皇家翼手龙打架的时候魔药啃得太多,脑子不清楚吧。
Bruce从二楼走下来,在院子里吹风醒神。男术士与女术士的职业范围不同,女术士们仗着性别优势,总是出入后院,因此得以替夫人们解决不孕不育、继承人花天酒地这些能能挣大钱的问题。男术士的工作就讲究薄利多销了,他们主要从事顾问行业。Bruce不挑,只要给钱他谁的问题都答,Ollie经常揶揄他政治中立得很像某个猎魔人。Oliver是比较大众的类型,他们栖身在某个大小政权,充当皇室顾问,当然也会搞搞背地里的不可见光的事。更有甚者,会去当双面间谍,Bruce是不怎么喜欢那些人的。
现在是九月,他已经在牛堡住了一年半。
……是个人都知道,他在牛堡。某些人的踪迹正从索登向北移动,以Highball的脚力,这几天差不多该到了。
他看了看守卫,抿抿嘴唇,决定转身进屋。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歌声,四个人,一样的词四个调,而且非常难听。
Bruce只知道一个这样的团伙。
他走向门口的守卫:“我会谈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守卫点点头:“有,一个背着两把剑的人,胸前有个爪子形状的吊坠。”
那是龙爪,金龙维纶特瑞坦梅斯的右前爪。
Bruce追问:“长什么样子?”
歌声绕过拐角,一下子大了起来,守卫指着他们,回答道:“就那个领头的!”
Bruce还没有回头,就已经高兴地头疼起来。
Bruce第二次见到Hal的时候,已经从术士学院毕业有几年了。他们在利维亚相遇,城外出现了一只吃了不少人的怪物,领主希望Bruce解决这件事。Bruce本来想劝领主找个猎魔人,但他那时刚刚还清学费,囊空如洗,他就咽下了这句话,准备从100克朗里抽10克朗的成,至少把酒馆的房费续上,后天就要到期了。
他在公告栏前遇到了Hal。
“Hal,”他挑起眉毛,“好久不见。”
Hal笑着点点头,眼睛里的惊喜闪闪发光。
完蛋,Bruce心想,我居然想给领主送钱了。
“有个委托,森林里吃人的怪物。”Bruce冲他扬扬手上的羊皮纸,“100克朗,你要吗?”
“要。”Hal点头,忍不住笑,“这次你要分多少?”
“我不分。”Bruce说。他心里又补上后半句,要不是我没钱,这就是150克朗的委托了。
Hal当时,手里好歹不是身无分文,于是请Bruce在公告栏附近的酒馆吃了顿饭。水过三巡,Bruce忽然笑着问道:“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源术士和人上床就能使用魔法了?”
Hal的神情明显一收:“你知道了啊。”
Bruce还在笑:“为什么?”
Hal咽了口唾沫:“那样,会显得像是我为了睡你不择手段了。”
“然而你却留下了值2000奥伦的东西。——顺带一提,你那一半已经被我花了,而且我现在还不上……”
他本想说“等两年,我还你2000”,可Hal却耸耸肩:“不用还,本来也是送你的。你比我更需要那笔钱。”
“现在你听起来像是想睡我了。”
Hal摇摇头:“如果我是想睡你,我肯定会从眼睛开始,把你从头夸到脚。”
Bruce故意把脸凑到他面前:“所以你不想咯?”
Hal呼吸一滞:“……我有一次在凯尔卓山上看日落,山脚海湾里的海水是深蓝色的,在港口晃来晃去,很漂亮。你的眼睛比那更漂亮。”
Hal没想过这次见到Bruce,后者会对他说什么。可无论如何,“你们这是在干嘛”听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好开局。
“喝多了。嗝,显然。”Kyle勾着Guy的肩膀,不过脑子地回答道。
Hal放开和他一起摇摇欲坠的John,走向Bruce。Bruce被酒气一熏,嫌恶地皱起眉头:“跟我进来。”
“我不。”Hal醉醺醺地一挥手。
Bruce的头痛已经压过了见到Hal的喜悦,但他还是咬着牙问道:“那你要去哪儿?”
Hal迷迷瞪瞪地看着他,扭过头不说话。
不要和醉鬼讲理,不要和醉鬼讲理不要和醉鬼讲理。Bruce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终于带着理智与克制再次开口:“你在这儿干嘛,Hal?”
听到这个名字,Bruce身后的守卫立刻倒退了一步,身上的甲胄铿啷一声响,看来他总算想起Bruce了雇他时的嘱咐,“别放猎魔人进来,除非来人自称Hal”。
Hal想了想:“我想见你。(他看了一眼守卫)血把你门口弄脏你又会生气,所以我们决定把你烦出来。(他脸上焕发出一种与Bruce的头痛紧密相连的自信)我们还编了首歌,兄弟们,一,二……”
Bruce干脆利索地捂住了他的嘴。
他懒得提醒Hal,作为猎魔人,他可以用亚克席法印催眠守卫放他进去,而不必总想着用杀人解决问题。他只是问道:“你见到我了,接下来呢?”
他松开手,而Hal只是茫然地眨眨眼睛:“我不知道。”
Bruce叹了口气:“那跟我进去……好不好?”
他完全不会哄醉鬼,但好在Hal并不挑剔,痛快地上前一步,捧住Bruce的脸亲了上去。
Bruce忍不住皱眉:酒味好重,这是喝的什么玩意儿?
但好在,亲了一口之后,Hal就愿意让Bruce把他带回屋里了。Bruce走出三步,有点犹豫地回头看向门外,那三个喝大了的猎魔人已经勾肩搭背,踏上了来时的路。
算他们识相,Bruce刚这么想,就听到Guy远远吼了一句:“一星期!加油!”
Bruce不能百分百地确定他是在说什么,不过他恰好记得Hal曾经说过有让他一礼拜不穿衣服的企图,且知道这人在这种事上口无遮拦。
他转头看了眼Hal,心想——你不穿我就不穿,还怕你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