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百窟 Kyle真的挺高兴的。
在茫茫宇宙奔波了三个月后，他终于可以回到地球，他的男朋友还说他可以过去找他——这事并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Jason大多数时候都在穷山恶水里摸爬滚打，其中一半被各种超自然力量干扰，灯戒都找不到在哪儿；不然，他就去各种组织卧底/失忆，找得到人也见不到面。
所以，尽管这次Jason人在Wayne庄园，且他每次回了家就会有好几天一戳就炸，但Kyle依然抑制不住去见他的欲望。
不过，此举诚然有些额外的困难，比如Kyle从没去过庄园，因此对它的结构一无所知。
Jason说给他留灯。因此当Kyle飞进庄园范畴，只发现一扇窗里透出灯光时，他就兴致勃勃地钻了进去：“嘿bab…ba…batman。”
Bruce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板，裸着上半身，被单盖到腰间，手里捧着一台平板，静静地看着他，挑起一边眉毛，哼了一声。
“呃………………”Kyle揉了两遍脸，花了好半天才想出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如果我说，我是志愿来帮忙评测你地上建筑的安保系统的，你会相信吗？”
Bruce甚至没憋住，笑了两声，才说道：“不错，很搞笑。如果你能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
他今天心情挺好啊，Kyle心想，居然会笑。
Bruce垂下眼继续读着他的平板。不再被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盯着，Kyle解锁了更多用于思考的脑细胞，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他的脑海，他想起了无数人对他说过的各种话。
“如果老蝙蝠发现了，都甩给我，我来解决。我可太喜欢惹他生气了。”这是Jason说的。Kyle并不准备听从。如果你对Jason Todd言听计从，那么你一定会在两星期内与他合葬。
“天高蝙蝠远的，他能把你怎样啊。”这是Guy说的。但话归如此，Kyle并不准备和Bruce翻脸。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亲的人，他可能有或者没有那么一点轻微的父亲情节倾向。
“如果戒指帮不上你，那就四处看看，谁知道什么就能帮上你呢。”——Kilowog，在纯黄星球上，靠利用一些工具比划，和当地土著进行了双方都全是误解的沟通，但奇迹般地解决了危及他们生命的水源问题。Kyle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看向四周，发现了个“可能是衣帽间但这要是衣帽间也太大了”的，没有门，只有离地一米左右的帘子的房间。不长的帘子下，Kyle非常确信他看到了一辆……餐、车。但里面没开灯，光线太暗，他只能确定那不是空的。
他的思绪翻涌到现在，至少过去了两分钟，但Bruce一言不发，连姿势都没变一点。衣架上挂着的浴袍陪他一起静止着。
他下面穿了吗？Kyle的好奇心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算再不合情理，也是真相。”这是他和Tim一起星际迷航马拉松的时候，Spock说的，好像还是福尔摩斯的名言？他清晰地记得Jason翻着白眼给他俩递爆米花。
所以，餐车、浴袍、深夜不夜巡也该睡觉的蝙蝠侠……他怕不是在等情人吧。
Kyle无法自抑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不出别的可能，但也想不到，为什么他傻站的这三分钟里，Bruce的约会对象还没有……
“外星矿物纪念品，在黑暗里会发出绿色的星光，挺好看的。我第一个发现的，要带回去送人，你们都别打这个主意啊。唔……等我回地球加工一下，弄个特别点的形状。”——Hal Jordan。那石头可硬了，他用灯戒切了两分钟，才撬下拳头大的一小块。
“当侦探不是我的强项，Dick不在的时候我的推理一般都有30%是赌运气。”这是Wally说的，Kyle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他非常嫉妒Wally不翻车。
赌了吧。
Kyle清清嗓子，Bruce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复。他开口道：“因为，你要是现在让我走，我就不会撞见我宁可不知道的事？”
“哦？”
Kyle依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就说Jason莎士比亚看多了要他爬阳台玩，因为这件事如果他猜错了，那他丢的人一定会在二十分钟内传遍全宇宙的超英界。
他深吸一口气：“戒指，定位Ha……”
Bruce用一声咳嗽匆忙打断了他的指令，Kyle沉浸在中头奖的喜悦中，甚至没发现Bruce对他使眼色要他从门出去。
Bruce沉沉地盯着他，又咳嗽了一声，说道“走吧”。Kyle这才回过神来，讪讪一笑：“多谢，长……先生。”
关上Bruce门的时候，Kyle依然有点恍惚。
他居然赌对了。
他曾经扔硬币连输了Wally六把（不过转念想想，实在很难排除Wally作弊的可能），后来就拒绝了一切与赌博相关的娱乐活动。
但今天，他居然空手套白狼蒙对了一个蝙蝠侠的秘密。
他深呼吸冷静了一下，终于想起今晚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压低声音给Jason发消息：“呃，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在Bruce门外，你房间怎么走啊？”
Jason的回复来得特别快：“你在哪？？？？？？？？？？？？？”
Jason：“站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Kyle：“你能走还会留在这儿？”
Jason：“屋里有一根高尔夫球杆，还有一把长柄雨伞，够用了。”
Kyle：“你歇着吧。直接告诉我怎么走。”
Kyle：“我不是关心你，我主要是担心你半路摔了联系不上我，我得在这儿傻站一宿。”这差不多是唯一可行的关心Jason的方法——假装不关心他。
Jason：“切。”
Jason：“拐弯，让他门在你左手侧。往前走，右手边第四扇门是小楼梯间，从那儿下两层楼。”
Kyle在外面就看得出这地方很大，但他万万没想到它大得这么离谱，居然还有隐式设计的小楼梯间。从里面逼仄的空间来看，应该是给仆人准备的。关上门后没有光源，他只能用灯戒照明，下了两层楼后推门出来，入眼是和楼上一样的墙纸。
Kyle：“我下来了。”
Kyle：“这儿是每层装修都一样吗？”
Jason：“壁灯、墙纸和地毯一样，原则上会有不同的装饰品，你应该还能看见挂画的钉子。”
Kyle：“原则上？”
Jason：“Alfred一个人收拾不过来，只有要举办晚会，雇了一批服务员帮忙，那时候才摆。”
Kyle：“你们没有仆人吗？”
Jason：“你是不是特别期待跟人解释，为什么白灯侠大半夜在Wayne庄园走廊上瞎晃？”
Kyle低头笑了起来。不远处一间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Tim抬手指指斜对面的房门：“Jason住那儿。”
Kyle窘迫地挠挠头：“抱歉，吵到你了。”
Tim诧异地挑起眉毛：“没有啊，我在里面听不到你。”
“那你怎么出来了？”Kyle问道。
慢着，难不成……
“Jason让我出来的，说你特别期待在走廊上撞见人。”Tim说道。
Kyle憋着一口气推开Jason的门，在看到他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消了气。
Jason坐在床上，倚着靠枕，被子下隐约可见右膝往下的石膏轮廓。明亮的月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洒进来，靠门一侧的床头灯亮着。Jason带着坏笑，开开心心地看向他。右手抄起不知为何——不，Kyle非常清楚为什么——在床上的高尔夫球杆，向他招了招。
就在这个时刻，Kyle意识到，自己还真是怪想他的。
“你睡衣上写的什么？”Kyle反手关上门，朝Jason走过去，笑着问道。
“Jerk, brother of Dick。”Jason抬手抻平了T恤，好让Kyle看得更清楚些，“和Dickie一套的。”
Kyle非常配合地鼓了两下掌，把高尔夫球杆扔到地毯上，坐到Jason身边：“你的伤还好吗？”
Jason翻翻眼睛，颇为不爽地磨了磨牙：“小腿有刺伤，脚踝重度扭伤。打石膏是Alfred为了影响我的平衡。”
“又或者，他只是为了防止你试图逃走的时候不慎加重伤势。”
Jason没和他杠这个，转而问道：“你怎么跑到老头子门外去了？”
Kyle耸耸肩：“我来的方向看不到你的卧室。就他那一扇窗户里有灯光，我以为是你，直接钻进去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差点叫了他‘宝贝’。”
Jason本来只是脸上带笑，听到这话差点笑趴在Kyle身上：“草，我，我的天，Kyle，sugar，你真他妈是个天才。”
Kyle假装嫌弃地把他推回靠枕堆上，自己也靠在他身边，叹了口气：“请不要把快乐建立在我的尴尬上。”
Jason又笑了半天，凑过来看他：“道歉有用吗？”
Kyle抬起下巴亲亲他……这本该是个挺甜蜜的事情，可他的眼睛却偏偏看到了落地窗外一闪而过的绿光。他一口气没上来，被口水呛着了。Jason退开一点，关切地看向他：“你还好吗？”
Kyle抿抿嘴唇：“还成。主要是，有这么一件事，我很后悔知道。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我又忍不住想找人说说。可我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Jason看起来更担心了：“如果是Bruce对你做了什么，别担心，都交给我。我和谁在一起与他……”
“不是。”Kyle必须打断他了，“我没告诉他我是来找你的。”
Jason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呃，就，确定一下。你进去的时候，他屋里是一个人吗？”
Kyle点点头：“是。……但不幸的是，我有个侦探男朋友，所以我从蛛丝马迹里蒙出了真相。”
大约是Kyle的表情过于让人于心不忍，Jason把他搂进了怀里，Kyle顺势一头砸上了他的肩膀，哭笑不得：“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Jason摸了摸他的后背：“我以为你知道啊。”
“他没告诉我们……反正没告诉我。”Kyle忍不住抱怨道：“我都告诉他我和你在一起了。”
Jason耸耸肩，结实的肌肉把Kyle的鼻子撞了一下。“你一个靠想象力为生的人，怎么接受能力怎么差。”
“重点不是他们在一起了。”Kyle特意抬起头盯着Jason的眼睛以强调后半句，“是我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不知道，都有谁知道，他们又都是怎么知道的……Hal不把我当朋友吗？”
Jason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但撸狗一样的手法令Kyle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只不过是同情分。“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Jason满不在乎地问道。
“不好说。但我真的很介意。”
Jason看着他，叹了口气：“如果能安慰到你的话，Bruce没告诉任何人，连Dick都是自己查出来的。”
其实不能。如果Jason告诉他，Hal连Barry和Oliver都没说的话，那倒是有效。
Jason捧起Kyle的脸：“现在，你能专心想着我了吗？”
OK，他注意力转移了。
Jason困的时候，Kyle反而饿了。
但不幸的是，因为Kyle拒绝把他偷出庄园（“我不想给Alfred留下坏印象”），Jason也拒绝给他带路（“这儿是三楼，餐厅在一楼，没有门，不难找”）。
而Kyle又不以运气好著称，所以，他毫无意外地迷路了。——不是他蠢，好吧，什么人家会在一楼造个两百多平的室内温室啊？
从温室里绕了一圈出来，Kyle总算找到了餐厅，但尴尬的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Jason的房间了。不过他倒是顿悟了为什么Bruce房间里会有辆餐车，增加了一点用不到的知识。
“我在温室里转晕了，你房间从餐厅怎么走啊？”他给Jason发消息。
而Jason的第一条回复是：“你又迷路了？”
这个“又”字过于刺眼，狠狠地戳了一下Kyle不咋常用的自尊心。他脑子一热，从餐厅窗户钻出去，绕着大宅飞了半圈，去敲Jason的窗户：“让我进去。”
Jason在床上费力地翻了个身，爬到床头，拿过遥控器打开窗户让Kyle钻进来：“你是飞得太多，腿上肌肉萎缩了吗？”
Kyle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困了。”
Kyle再下一次来庄园的时候，其实不是纯自愿的。
主要是穷。
他想给Jason买份礼物，但又没钱，所以他只好卖艺。
……给Wayne家画全家福。
为了挣这笔钱，Kyle特意提前一天到了庄园，请Alfred带他看看以前的全家福，好观摩一下绘画风格与特点。
比较明显的一点是，好几年的Jason都明显是临摹的，连垂到眼前那缕头发都没变。
“Jason少爷没有答应回来，不过Bruce老爷希望您能把他画上去。基于你们的私交，他相信您能把Jason少爷画得尤其鲜活。”Alfred在旁边补充道。
Kyle就知道，报酬如此丰厚的订单必有很多条件。“如果我把Hal也画上去，会有额外的小费吗？”
“我不这么觉得。”Alfred笑了笑，“如果他希望Hal老爷出现在今年全家福上，他就会邀请他了。”
Kyle点点头，Alfred话锋一转：“不过，书房里有Hal老爷送他的礼物，是一个音乐盒。我相信您可以从那上面赚到一些小费。”
Alfred真乃人间之神，Kyle诚心诚意地想。
Kyle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撞上了Damian。倒不是他对Damian有什么意见，主要是，他对Damian的了解，无一例外基于个人色彩极为浓厚、并且互相冲突的二手评价，因此，Damian在他眼里完全是一团迷雾。
……他应该称呼他“Damian”吗？
所以他慎重地朝Tim嘴里的“恶魔”点了点头，继续研究那些全家福。配色上比起真实的书房略显黯淡，大部分都是专业水平，只有一副，明显拉低了平均水准，笔触呆滞而僵硬，显得每个人智商都少说打了五折，Kyle看着都忍不住摇头。
“你比那个强，对吧？”Damian问道。
Kyle万万没想到Damian居然还会先开口，他本能地回答道：“当然，这副看起来简直像是手腕生锈了。”
Damian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说了个“很好”，转身要走。
Kyle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叫住了，指着看起来最新的一幅，问道：“嘿，Damian，这副是你画的吗？”
Damian点了下头：“你怎么知道的？”
背后的时钟是一点，窗外漆黑，说明是半夜，但画上的Dick容光焕发，而Tim憔悴不堪，完全违背Kyle对他俩的认知。
“……感觉。”Kyle勉力回答，“线条简练精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放松。别的，画上的人都多少端着。”
Damian看起来有点高兴，他歪过头端详了一下Kyle：“保险库里有一些不错的画，你有兴趣的话，Pennyworth可以带你去看。”
Kyle还是看不透Damian，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个古怪程度仍在蝙蝠家族正常范围之内的人类。
第二天画像的时候，Jason居然来了。他迟到得过分，Kyle连草稿都差不多打完了，他才姗姗来迟。
他抄着手看着Kyle画布上的人形：“哪个是我？”
Kyle抬手点点离Bruce最远的那个，Jason满意地点点头，亲了他一口，走过去站好。
所以结果就是——Damian满脸不屑，Tim忍不住偷笑，Jason兴高采烈，Dick挤眉弄眼，Bruce瞪大了眼睛。只有Cass依然正常，略微歪头，挂着端庄的浅笑。
“真高兴我不用站过去。”Steph在Kyle身后说道。她捧着一盆薯片，刚刚没拿稳洒了点碎屑到身上，被她随便掸掉。
“Bruce，领养她，赶紧的。”Jason笑着看向金发姑娘。Steph有声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故意大声嚼着薯片：“抱歉，我已经是个不能领养的成年人了。”
“那就只能指望你了Tim，赶紧娶了她。”
Tim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但依然伶牙俐齿：“根据传统习俗，一般都是年长的哥哥先结婚。嘿，Kyle，Jason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Kyle充耳不闻——他只是个无辜的画师，他只想赶紧画完画拿钱走人。
而且，Jason真的值得他把后半辈子和Jason绑在一起吗？
他细化着人物轮廓，目光在画布和真人之间来回，很难不留意到Jason泛红的耳朵。
……他可能还真值得。
Kyle想了想自己的未来，顿时心如死灰。
“我这是怎么了？”他在武士酒吧里怀疑人生，“我最开始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不喜欢单身，而他又刚好对我有兴趣。……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认真到这个地步了？Guy，你在听吗？”
“没。”Guy简单粗暴地回答。Kyle重重地用脑袋砸上了吧台。
“上次我坠入爱河，我想和她共度余生，我买了订婚戒指，她死了。上上次也是这样，上上上次还是这样。……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事。”
Guy很给面子地“嗯哼”一声，但Kyle知道他还是没听。
“不想陷得太深，那趁现在和他分了啊。”Hal从门口走进来，张嘴就是情场老手了。
John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连连摇头：“你就别出主意了，Kyle和你不一样，他还有人类感情观的。”
Guy哈哈大笑：“他连品味都和Hal一样了，被他彻底同化难道还远吗？”
这个观点连John都没法反驳，他拍拍Kyle的肩膀，对Guy说：“来杯咖啡。”
Kyle盯着眼前的冰水：“如果我不想分了呢？”
Hal被John禁言了，所以只有Guy一边给John煮咖啡一边接茬：“你是觉得有几个选项？”
Hal摇摇头，认真地看向Kyle：“你要是不想他死在你前头，可以选择死在他前头啊。”
John喝了口咖啡，无悲无喜：“Hal，你真是个天才。”
Kyle觉得自己悟了——他的人生早在那次不想去酒吧厕所排队，所以从后门走进那条小巷的时候就毁得差不多了……时至今日，他也该直面现实了。
“好吧，”他抬起头，“想想光明的一面，Jason都死过一次了，人死第二次的概率能有多大？”
“没数错的话，Bruce死了十一次了。”Hal说。
“但他现在活得好好的。”John赶紧安慰Kyle，“蝙蝠的命都硬着呢。”
当Jason主动提出要带他去庄园的圣诞派对的时候，Kyle嗅到了无比浓厚的阴谋的味道。证据非常明确——Jason从不过圣诞节。
“你是不是只想在槲寄生底下吻我，好让Dick和Steph起哄到把房顶都掀翻？”Kyle眼都不抬地画着画，这种事头几次干还挺有趣的，但现在他在震惊那帮家伙的热情之余，只想枕着Jason的大腿睡午觉。
“我只是懒得做饭。”Jason揉揉鼻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他的素描本，“你不想去就算了。”
“我们可以出去度个假。”Kyle说，“上次画全家福的钱我还没花完。”
计划很美好，但由于种种原因，圣诞节前夜，他们最后还是到了蝙蝠洞缝针——白灯戒指是可以治疗伤口，但如果白灯侠本人都晕过去了，那它有什么功能都用不上。
Kyle即便有白灯戒指之前，也是用的绿灯军团的激光灼烧，被地球的医疗手段生生疼醒，龇牙咧嘴：“你们都没有麻药吗？”
Jason笑着让Dick给他缝后背：“只有镇定剂，来一针？你知足吧，Alfred手很稳的，Dick可创作了我身上最难看的两道疤。”
“那是因为你老乱扭！”Dick抽了下他的后脑勺，“Bruce都摁不住你。”
温暖的白光从Kyle指间散开，接替了Dick完成一多半的工作，把Jason全身上下都修复到了健康状态。
“夜宵准备好了。”Alfred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蝙蝠洞里，“几位少爷要上楼吃吗？”
Kyle看向Jason，Jason耸耸肩：“既然你醒了，我们也可以飞回酒店吃。”
Kyle眨眨眼，一种莫名的明悟突然闪过他的心头——他昏过去的时候，Jason可以带他回他们的小公寓，也可以去Tompkins医生的诊所，但他没有。他带他回了蝙蝠洞。头上几十米的地方，就是Jason的……家。就好像，懒得做饭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拉着Kyle去庄园蹭饭。
这是圣诞节啊，Jason不可能承认，但他当然可以想和家人一起过。——Kyle早该想到的。
“或者，”Kyle说，“我们省点力气直接上楼。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去度假？”
Jason耸了下肩：“无所谓。”
蝙蝠是夜行动物，一只只都不怎么安生，但那与Kyle关系不大，他坐在客厅的角落里，不紧不慢地嚼着薯片，看着他们打打闹闹。
“薯片？”Hal溜达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抓了一把，“我以为你更喜欢爆米花？”
“他们说爆米花因为不安全被禁了。我不知道爆米花能怎么不安全，但我也不想知道。”
Hal笑了一声。
Kyle四处看了看，忍不住问：“Bruce呢？”
“给Damian和Cass当裁判，我估计不出十分钟就也要下场了。”
他们嚼了一会儿零食，Hal说道：“真是……热闹得难以置信，是吧？”
Kyle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想起之前几次在庄园的经历，长长地舒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地方比我第一次来之前想的要，有人味得多。”
像家。
但又不像家。
Kyle长大的家里并不热闹，只有他和母亲，想热闹也难。他概念里的家是温暖的、安心的，却绝不是热闹的。
可这里又的确温暖而令人安心，看着Jason、Steph、Dick和Tim打着牌大呼小叫，那感觉并不比枕着Jason大腿睡午觉差。
Kyle撑着下巴看Jason，Jason发觉了他的眼神，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就在那个时候，Kyle彻底确定了一件事。
——Jason绝对值得。
“我们是不是也该试试这样？一起过个节什么的？”Kyle突发奇想。
Hal捏捏眉心：“我知道你有点被这氛围感染了，但你应该还多少有一点理智，你再想想？”
Kyle又想了想：“我们还是就在武士酒吧闲扯吧。”
“嗯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