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为什么被绑架了

Summary:

一场精心筹划的蹩脚绑架、一颗来自异世界的红宝石、一个洒满糖霜的美味甜甜圈、一道翡翠色的蝙蝠印记，和一个拯救了世界（？）的秃子。

或者，这么说——有人拿到了一颗能改变现实的石头，而她唯一做的是让超级英雄们上演了一篇正剧向冷CP清水同人文。

十分钟前，哥谭。

“你他妈是终于疯了吗？”Jason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机会说出这句话。而让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居然不是他那生活糟糕程度仅次于Jason本人的好队友，而是公认“审慎、敏锐”的小蝙蝠侠，AKA红罗宾本人。

Tim连眼都没多眨一下：“我是认真的，大红。我们得把蝙蝠灯弄成绿的。”

Damian咬紧了后槽牙，这让他的颧骨显而易见地向前突出，几乎要把脸上的多米诺面具挤下去。

但是，他点了头：“一点不错。”

四天前，中城。

寒冷队长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的懒人沙发上，用手机刷着闪电侠和绿灯侠的同人作品，等候烤箱发出悦耳的“叮”声。

如果你在幼崽阶段也不得不自我饲养，那么你也会比一般人能想到的居家很多。

……而今天似乎不是个好日子。

在烤箱发出声音之前，另一个声音就出现在了屋子里：“Cold……Leonard，——依然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这么说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Leonard从小视频里抬起头，在自己家客厅里发现了一堆金色的闪电和一身红色的紧身衣，和视频上的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闪电侠的眼神告诉他，这位超级英雄自我怀疑的程度显然丝毫不低于Leonard。

“顺便说一句，我推荐蝙蝠侠和超人的同人配对。”

Leonard以更加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你刚刚是给我官方认证了吗？”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从同人里获得额外的灵感。”

“……我记得蝙蝠侠那边有个急冻人。”

“哦，你说他啊……”闪电侠露出一个对他而言堪称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可以随便学，请。”

在Leonard能说出第二句话之前，闪电侠就把他带到了一个鬼知道在哪儿的仓库里。光线昏暗，只在防火卷帘门的缝隙里露出一点光。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把他带来了。”打扮得与罗宾汉如出一辙的箭手站在黑暗中，一轮模糊的轮廓抄起手，姿态紧绷，蓄势待发。

“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非常乐意现在就把他送回去。”闪电侠的语气也不太好。

“好了好了，谈正事。”披着绿光的男人“啪”打开了灯，露出满满一墙的信息，以及绿光眼罩都挡不住的巨大笑容，“Leonard Snart，我想请你帮我策划一场绑架。”

“这是什么？钓鱼执法吗？”Leonard问，“还是说你们三个想要阿卡姆的门票？友情——好吧，反派提示，疯人院三个字名副其实，那地方的人是真的都有病。”

绿灯侠挠了挠头发：“我尽量给你解释一下……算了不解释了，简单来说，我和某人有些私人问题，他设法切断了与我所有的私人联系，让我除了别开生面之外毫无选择。”

“他？”Leonard本能地重复道，他的目光在一墙信息上游荡，寻找目标。

哥谭的地图，罗宾逊公园，三天后庆祝新地铁线落成的庆典预告，以及多到没必要的一个男人的照片。

Leonard看向绿灯侠：“你要我帮你绑架Bruce Wayne？”

“Yeah。”绿灯侠给出一个飘轻但确凿的回复。

“……哇哦。”Leonard沉默良久，“第一，我很不想和一个在我眨完眼之前就能把我送到黑门的人合作；第二，哥谭有我最不想打交道没有之一的超级英雄看着，我高度怀疑你们能不能从他手里保下我的自由；第三，你们连脸都不露，而人脸识别系统就够认出我的，所以在目标身边预先埋伏的事就不用想了，这是个非常巨大的起步劣势；第四……”

闪电侠打断了他：“直接跳到你的答案就好。”他对两位朋友解释道：“他能这么说上一天。”

“在蝙蝠侠眼皮底下绑架哥谭最爱的王子殿下？”Leonard用“我看你们是疯了”的眼神扫视一圈，被一个罪犯头子这么看令Barry和Oliver都感到非常不适，但Hal早有心理准备。

“‘好的’怎么样？”Leonard兴奋地搓手，“我一直想在哥谭搞回大的。——嘿，想想总不犯法吧？”

绿灯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需要什么？”

“更精细的地图，灯光，椅子，网络，我的电脑，打印机，蝙蝠侠等哥谭义警对此事会有的反应的精确评估，你们三个联名出具的我是被强迫谋划绑架的证明……”，Leonard看向闪电侠，“以及我厨房烤箱里14分26秒后出炉的35块曲奇。”

“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绿灯侠取下了他的制服和面具，露出一件飞行员夹克，“我的名字是Hal Jordan，你可以叫我Hal。”

Leonard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而后明智地保持了沉默。是的，正常超级英雄不会告诉反派自己的名字，但正常英雄也不会雇佣（考虑到Leonard不大可能收到佣金，且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罪犯生涯可悲到从超级英雄手里拿钱的地步，他觉得‘绑架’或许是个更恰当的动词）一个超级反派，去绑架一个眨眨眼就能动摇东海岸经济体系的亿万富翁。

所以，或许“宇宙巡警”这个职业并没他设想得那么正大光明。

“咳，”绿箭的咳嗽打断了这个诡异而振奋人心的沉默，“在你们兴奋起来之前，蝙蝠家族反应的精确评估可不好做。”

Hal冲他挑挑眉：“幸运的是，我们刚好认识能干这个的人。”

“哦我的天，”闪电侠闭上了眼——他的头罩眼部连个防风镜都没有，这让他的许多情绪一览无遗——，“你们是想……”

“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洗耳恭听。”绿箭道，“不然的话，根据这儿这位犯罪大师，我们只能这么干了。”

Leonard慎重地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事很可能成为我犯罪生涯的污点。”

五天前，大都会。

Wally动不动就会忘记，他的朋友们中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比如Dick，比如Roy，比如Conner，比如Tim，比如……他就不一一列举哥谭少爷们的名字了。

但恕他直言，哥谭兄弟一周只有五美元的零花钱¹，Roy身上从不带钱包，而Conner？他连声“父亲”都不肯叫，所以他连五美元都没有。

Wally敢赌他接下来三天的零食，如果不是Lex Luthor突然发的这份全美公示的启事，Conner自己都想不起来，他理论上，是世界上最大的跨国公司之一Lexcorp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如果Lex没立遗嘱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如何成为亿万富翁’101，规避遗产税。就算YouTube上的‘How-to’视频²都会讲这个。当然，我的方法更精致。”Lex优雅地喝了一口红酒。

“无论如何，我知道我不听话的儿子会带着他在跟班社团的朋友一起过来，而这件事上，我不介意你们掺和一脚。”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夜翼不为所动，师从于蝙蝠侠的人才不会搭理Lex的语气。

Lex皱起的眉头在空荡荡的头顶下格外显眼，他嫌弃地打量了面前的几个年轻人——夜翼、二代闪电侠、火星少女——，最终纡尊降贵地道：“好吧。”

他投出一道全息投影，美国的3D地图在空中缓慢地旋转，放大再放大，最终定格在爱荷华州爱荷华城爱荷华大学的草坪上。

“十二个小时前，我在这个坐标观察到一个……时空错乱。”Lex的眉眼僵在一个有限的紧绷状态上，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

夜翼冷笑一声：“而我们没监测到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小子。”Lex轻蔑地看向他，“时空错乱的余波通常会持续震荡数个小时，但这个……在三秒钟内消失了。”

他继续讲述道：“有种直觉让我追查下去，所以，我找到了这个……”

他手势一变，地图投影再度放大，上面出现了几十个人影，这些人影清晰度不一，似乎是从一堆不同分辨率的影像资料中逆推还原出来的。而后投影再度放大，直到能看清其中一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她的姿态凝固着，盘腿坐在草坪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书页上的内容模糊不清，但对于夜翼这种擅长阅读肢体语言的侦探而言，她挺起的肩背代表她专注而且兴奋，也就意味着，书上的内容令她非常喜爱。

Lex解说到：“这是时空错乱之前的画面，放慢三倍之后，播放。”

一颗椭球型的鸽子血凭空浮现，砸到了她的书上，女孩的肩猛得往上一耸，显然被吓了一跳。她僵硬了两秒钟之后，姿态放松下来，捧起了那颗红宝石，放进包里。她的指尖接触到红宝石的时候，时空错乱的波动戛然而止。

“这就是那个时空错乱。”夜翼道，“上次我检查的时候，红宝石还没学会跳跃时空，看来达尔文的确是对的，东西会进化。”

没人搭理他的俏皮话，但夜翼并不在意：“关于这个女孩儿，你查到了什么？”

“我这回需要我儿子的原因——”Lex又皱紧了眉头，“她是个……粉丝。”

他的语调混合了鄙视、不解与“这是什么狗屎运”的感慨：“一个超级英雄粉丝。”

一个正常的大学生一般不用代理登录社交网站，充其量在不同ID之间切换一下，但考虑到登录地点往往是同一台设备，这种隐藏对于黑客而言形同虚设。

这并不意味着她缺乏自我保护意识或者追求危险，主要是一般人不会防备人肉搜索或者STK。

总而言之，Lex对她的了解基本可以超越她本人。

她追捧超级英雄，同时还是某个同人漫画作家的粉丝。那位漫画作家是个狂热的绿灯粉丝，他根据新闻报道创作漫画，努力还原事情的经过，把它们画出来，逮到半点机会就要绿灯侠2814.1加戏。

哦，他还格外喜欢描绘绿灯侠和蝙蝠侠的相处。

而这位红宝石女孩很巧，或者说很不巧，刚好是绿灯侠与蝙蝠侠的CP粉。

“什么粉？”夜翼重复道。

二代闪电侠则相当不贴心地回答了他：“就是那种觉得绿灯和蝙蝠应该在一起的粉丝。”

夜翼啼笑皆非：“但他们……”

“我不在乎。”Lex道，“我只在乎你们什么时候能从她手里回收异世界的红宝石。最好是，在她给自己变出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起一个荒谬可笑的代号、以英雄自居之前。”

……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实在高到令人没法反驳，最近的一位刚刚成为了美国4亿人口中的第6位绿灯侠。

所以最后夜翼干巴巴地道：“哈哈，很有趣。我们该出发了。”

超级小子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在起步之前说道：“BTW，谢谢你的情报。”

十个小时前，阿卡姆。

午饭时间，所有人都穿着一身橙色的束缚衣坐在食堂。食堂的桌椅都是铁质的，结结实实地焊在地板上，没有半点棱角。

“无聊，无聊，无聊！！！”绿头发白皮肤的疯子使劲砸着桌子，疯狂大喊，并对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工作人员比了个鬼脸。

一般来说，狱警不会容许这种没有秩序的行为，但如果你在个疯人院里都想维持秩序，那你离累死的距离就得比忍者大师离拉萨路池还近了。

所以，狱警没搭理他。

谜语人懒懒地坐在他身旁，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眼睛无神地看着食堂悬挂的闭路电视上播放的天线宝宝——截止到目前为止，这是为数不多的没能给囚犯们提供灵感的节目之一了——，另一只手随意抬起来，伸到小丑的盘子里拿出了一个完整的甜甜圈，塞进自己嘴里³：“猜猜这个，什么看不见，却比谁知道得都多；没有羽毛，却飞得比谁都快？”

“耶，把我们送到这个舒适惬意且完全免费的疯人院的小蝙蝠。”Harley第一个回答，“哦，Edward，来点能帮我们打发时间的东西，配得上你称号的，好吗？”

“好，好，好……”谜语人继续问道，“猜猜这个，谁聪明绝顶而名声不显，身体受到约束而头脑无比自由……”

小丑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当然，我。”

“我还没说完，”谜语人打断了他，“坐在钢铁桌椅之间，但已经有了让我们一起回归阴雨云层下黑暗美人怀抱的办法了？”

食堂诡异地静寂了一瞬。

毒藤问道：“关于‘阴雨云层下黑暗美人’，你指的具体是……”

没有人接这句话，没有人。

长达100秒的沉默后，稻草人决定成为那个说话的人：“Okay，我们先假装这个过去了，我更关心那个计划。”

三天前，中心城。

“你们他妈在逗我？”用头盔罩着面孔的男人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他身边一身红的箭手拽住他的胳膊：“嘿Jaybird，别这么武断。”

Jaybird抬手把他的爪子拍下去，转过身来，对他们指指点点：“（绿灯）一个天真的超级英雄，（绿箭）一个幼稚的超级英雄，（Leonard）一个比超级英雄还天真的小偷，（闪电）一个比十岁小孩还天真的超级英雄，还有你（他转向他的朋友），呃啊……，我觉得你不用我提醒你，自从出生以来都搞砸了多少事吧？”

“事实上我认为活着被生下来是我的第一个失败。”他的队友如此回复道。

“无论如何，你们连哥谭公路口的收费站都过不去。下次有这种蠢事不要叫我，去找夜翼，万一你们赶上他犯傻了呢。”

Hal睁大了他“天真”的眼睛：“所以我们叫你来了啊。”

“啊……”Jaybird伸手捂住了脸，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头上戴着个头盔。

但无论如何，他似乎冷静了一点点：“绑架Bruce Wayne是彻头彻尾不可能的事。过去没有人做到过，未来也不会有人能做到。”

Leonard从“比超级英雄还天真的小偷”的评语中回过神来：“为什么？因为他有很多保镖吗？”

“因为他不用保镖。”Jaybird回答道，然后他大跨步走过去，一手刀砍晕了Leonard。回过身来对其他人说道：“就算身上什么也不带，也不用蝙蝠洞的后援，仅凭赤手空拳，也够他摧毁这个——说是犯罪都是对犯罪的侮辱——过家家游戏了。”

“所以我们叫你来了啊。”Hal又重复了一遍，他听起来和上一遍一样认真且自信，“你是我们在蝙蝠洞的内线。”

Jason在头盔下睁大了眼睛：“尽管我十分感激你对我的过度信任（他不常道谢所以这听起来相当奇怪），但这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事实上，防止蝙蝠洞那边插手就已经是我做不到的了。我需要个帮手。”

“他是……”

“她。”Jason看向Oliver，“希望你和她保持了联系，因为我没有。”

Leonard从后颈的酸痛中苏醒过来时，Jaybird正在端详他精心设计的逃跑路线。现在这个昵称相当可爱的男人已经摘下了他的头盔，Leonard没猜错的话，这意味着他正式入伙。

“毒藤、企鹅、红头罩、三合会、GCPD……这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逃跑路线。”他叹服地缓慢鼓着掌，转过身来看着Leonard：“你是怎么做到的？”

Leonard防备地皱起眉头，谨慎地问道：“什么怎么做到的？你说的那些名字是什么意思？”

“你逃跑路线上的势力名称。足足五个……加上你们和蝙蝠，就是七个，七个势力。哇，我从没见过如此奢华的绑架，简直像是夜翼披上了超人的披风挥舞真言套索顺便用海王的三叉戟捅穿视察怪的眼睛。”

“你们哥谭分得这么细的吗？慢着……GCPD？警察局在你们那儿有片势力区域？”

“是啊。这是种平衡，一旦大蝙蝠把捆好的人扔进去，黑帮就不能动他们了。GCPD的警力是按照当地人口与税收配备的，短缺程度胜过你梦里的天堂十倍。他们要是不收缩势力范围，就得就地散伙了。”

“这种词一般不是用在黑帮上吗？”

“区别不大。GCPD距离‘有组织犯罪（organized crime）’只差一个‘有组织’的距离，啊慢着，他们在犯罪上其实也不大在行。算了，他们除了拖后腿，什么地方都不行。总之，哥谭就是一团乱麻，治安最好的地方是Wayne大厦的街区，因为蝙蝠侠对那周围的滴水兽格外钟情。”

“好吧好吧，我差不多明白了……你是准备重新规划一下我的逃跑路线吗？”

“什么？当然不。我说了，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逃跑路线。让闪电侠跑上几圈，可以在深林中惊起无数的鸟，而没人能想到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Leonard发现地图上多了一个红圈，离他精心规划的逃跑路线三条街的距离：“所以你还提供了藏匿人质的地方。这是谁的地盘？”

“你说呢？”

“总不会是你的吧？”

这回Jaybird显得有点惊讶了，他眉头微皱，过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啊，对了，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还晕着。我就是红头罩，你可以叫我Hood。”

“所以这里是……”

“企鹅人的，我正在吞并这个街区，刚好在晚宴那天完成。”

“聪明。边界区域，从来不是搜查的首选。没几个人知道它属于你，而知道的人都是你不用担心被背叛的。”

“……不是出于这种考虑。”

“那是什么？”

“那是新的地盘，所以建筑图纸我记得比较清楚。很合适干这种事。”

“窝藏绑架的人质吗？”

“窝藏最多三个小时就被送回家的人质，绑匪十有八九还有机会从酒窖里带两瓶好酒走。”

“懂了。这是一般人‘我把你屋子锁换了然后在门口等你好打你一顿’恶作剧的超级英雄/亿万富翁版本。”

红头罩皱起眉头看向他：“从没听过这种恶作剧，你现编的吧？”

“我们在少管所都这么干。”

“哦，哥谭没有少管所。”

“那你可错过了不少啊。”

“嗯，我确信少管所的生活，会比我八岁那年通过搬弄口舌挑起一场街头火并，让那个抢我钱的混蛋被打了半死要精彩得多。”

“呃……不。看来还是你的生活丰富一点。”

“哈，你还不知道十二岁之后我都干了什么呢。”

Hal回来的时候，Jason还在热火朝天和Leonard聊他们的野蛮生长的童年。——确切地说，是Jason神采飞扬地在讲，而Leonard兴致盎然地在听。

Hal对这种“打破规矩”的故事不是很有兴趣——他比较精通于“无视规矩”——，所以他不带丝毫歉意地打断了他们的“为什么我没上成小学”研讨会。

“红头罩，她回复了。她说只和你谈。”

Leonard问道：“她？我们的新成员吗？”

“不，”红头罩以一种相当任性的语气回答道，“她是我的帮手。失陪了。”

没人陪Leonard聊天，所以他只好无聊地在那儿干坐着。——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他会把各个步骤做得更安全些，但当你的队伍里有一堆超能力者，且主谋是个正义联盟元老级核心人物的时候，整场绑架看起来都像是部轻率的冒险小说。

——你有需求，你去联系能做到的人，他们同意，问题就解决了。

Leonard除了一张to-do list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哦，这提醒他了。——那三个超级英雄还没给他签“受迫”证明。

两天前，大都会。

从粉丝手里回收一颗凭空出现的红宝石并不算问题……倒不如说，她相当期待这事，为此在三十六个小时里对所有她知道名字不知道名字的神——包括拉奥和玉皇大帝——祈祷，希望可以见到红罗宾。她的愿望成真了，因为红罗宾追查线索刚好到了爱荷华州。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他去回收了那枚红宝石，在十分钟后，超级小子把人和石头一起带回了东海岸。

问题的关键在于，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愿望成真”或许是一种可能，但Lex能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提出二十种以上能使人愿望成真的超能力。考虑到那个三秒就散佚了的时空波动，这颗鸽子血的能力绝对足以超乎他们的想象。

红罗宾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短三长。他拿起通讯器的同时，夜翼道：“摩尔斯电码？这么传统，不像你啊。”

红罗宾耸耸肩：“比彩铃方便，对吧……什么？！”

从Conner认识第一个罗宾开始，他的耳朵就经常受到摧残。起初是因为他的控制力不足，且夜翼喜欢发出非常鬼畜的笑声；但时至今日，完全就是因为他总有队友处于“一惊一乍”的状态。他不会责怪他们，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他从没见过红罗宾失态，从来没有。即便是红头罩死而复生，穿上绿鳞小短裤和其他他已经很难把自己塞进去的装备，把他打了一顿的那次，红罗宾也没有失态。他依然完美地控制了自己的声音与表情。

而此刻他震惊了，这使得Conner也跟着震惊了，所以第一个问题是由夜翼提出的：“怎么了？我以为联系你的是红头罩。”

“是他的联系方式没错。”红罗宾迷惑地抬起头看着长兄，“但我知道的他，不会要求我去明天晚上罗宾逊公园的庆典。”

“他怎么要求的？”夜翼伸手去拿他的通讯器，但红罗宾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的措辞相当强硬，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在邀请我一起去找乐子。”

Conner问道：“这很奇怪吗？你们是兄弟啊。”

红罗宾点头：“我们是兄弟，所以这才奇怪。他几乎从不约我在哥谭找乐子，而更不用说约我在有Bruce的地方找乐子。在他的世界里，Bruce和乐子基本水火不容。”

夜翼沉默了一下：“……无论如何，我建议你答应。虽然这是很奇怪，但你也知道，那是……他啊。”

红罗宾被这句话说服了，他拿起通讯器回复消息，而夜翼起身朝门走去：“与此同时，我去看看Luthor对红宝石的研究情况。”

“所以，”红罗宾问道，“你来吗？”

“嗯？我？”

“对啊，你可以用Lexcorp的请帖。你爸爸应该也会来。”

“可我不知道Lexcorp的请帖在哪儿。”

“你隔壁房间的那个爸爸应该会知道的。”

在Conner下定决心之前，夜翼就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张月白色带翠绿纹路的请帖，冲Conner晃了晃：“他说你要是想要就拿走，不想要就放在桌上。”

Conner一手握拳撑着腮帮子，扭过头去。

红罗宾问道：“进度如何？”

“和你刚拿回来的时候一样。Luthor对它百般试探但它不为所动，那东西的能量似乎无穷无尽，可惜只能单线程进行工作。也就是说，不管红宝石女孩让它做了什么，它都还在做。你有什么新的猜想吗？”

红罗宾长叹一声：“我追踪了她的消费记录，基本可以确定她在草坪上读的书是这一本——《心之所向/Choose As Heart Says》。这不是出版物，而是小范围传播的印刷资料，已经售空。所以我追查了卖家，在卖家的电脑里找出了印刷用的pdf文件……（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这是本小说，提要是这么写的：‘他面前有两只手：第一只尊贵而优雅，尾指的金丝雀⁴里倒映着人世间的一切珍宝，它的主人英俊多情，愿意许下至死不渝的承诺，分享自己的一切；第二只手上戴着一只洁白无瑕的手套，只在中指上有一抹不灭的星光，主人掏不出一点财富，遮蔽着自己的面容，不知哪一天就会回到茫茫星空之中，继续流星的宿命。他要做个选择。’”

“这是……”

“这个，”红罗宾停顿了一下，以吸引屋子里其他两个人的注意，“是一本爱情小说。主角是蝙蝠侠，他要在Bruce Wayne和绿灯侠2814.1里做个选择。”

在死寂的空气中，他继续道：“幸运或者不幸的是，这是市面上最流行的那种爱情小说。沉迷于丰富细致且文艺的心理活动描写，主角之间除了说话时细节丰富，其他时候一律平铺直叙。哦，它让我想起《傲慢与偏见》。作者在后记里提到了一本小说，《倚天屠龙记》，说在后期准备收尾处的情节设计受到了这本小说的启发。但那是中文写的⁵，而且没有译本，所以我联系了黑蝙蝠，希望她能告诉我原小说讲了什么⁶。”

夜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她不懂中文。”

“她在香港。”红罗宾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她可以问。”

“那个，”Conner终于出声了，“所以你查到的这本小说，已经证明了是个死胡同吗？”

“我不知道，”红罗宾耸耸肩，“你觉得绿灯侠会去绑架Bruce Wayne吗？蝙蝠侠会把蝙蝠灯弄成绿的吗？”

Conner瞪大了眼睛，他很想说“当然不可能”。但他同时也知道，蝙蝠侠是个会跟超人抢被子⁷的幼稚鬼，而绿灯侠敢把自己戒指在战场上撸下来戴到蝙蝠侠手上⁸，足证这两人在超越他人的想象力上都有充足的潜力，所以他一言不发。

“要我说……”夜翼的语调混合了叹息与犹疑，“姑且把它当成一种低概率可能吧。”

一天前，哥谭。

“你迟到了。”Tim Drake有点不高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家伙虽说平时就很奇怪——家族传统，Tim没别的意思——，但今天非同寻常地奇怪，他穿了身相当新的西装，堂而皇之地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请柬，从正门走了进来。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再加上这个——面对Tim的挑剔，他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骑士礼：“抱歉。今天交通不太好。”

Tim依然怀疑地看着他，而他不像哥哥的哥哥已经走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膀：“放松，Timmy。……我就不能只是约你出来玩吗？我还没那么糟吧。”

Jason依然比他高，所以每当要和他说这种不适合让别人听见的话时，会稍微低下头，把嘴唇凑到他耳边。

温热的呼吸打在Tim耳朵上，亲昵的话语让他内心隐约的不确定感愈演愈烈——Jason显然有些计划，而他不知道。

情报不足的感觉让Tim格外难受，他在脑子里疯狂搜索Jason近期的动向，但只能想起他去了中城一趟。他烦躁地吐了口气，尽力恢复平静，从表情仓库里随便拽出一点笑意糊到脸上：“所以，这儿有什么可玩的？”

“别太心急，小红。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这句话，Jason就松开了他，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Tim不知道哪个更危险些——是露着一整张脸招摇过市的Jason，还是他未知的“惊喜”。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盯着Jason。——真有什么大事Bruce会解决的，他这么想。

另一边，哥谭公路口收费站。

披着披风的男孩抱着武士刀，“嗒”的一声落在他们的车前盖上：“你们来干什么？”

Barry和Oliver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把Hal让了出来。

Hal眼都不眨：“来找你爸。”

“他在忙。”

“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说完。”

Damian凉凉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个人，其质疑意味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大事，来三个人？

Hal现在非常感激Jason，因为他坚持他们得和Leonard分开走。Hal当时完全不能理解这么干的必要，但出于对当地人意见的尊重，他还是照办了。

现在他终于懂了。如果只有他们四个，那他们真的连这个收费站都过不去。

作为一个有万能外星戒指的人，Hal开辆车来显得有些没必要，但他左思右想，如果绑架没有逃脱工具，那还叫什么绑架？叫自首算了。

所以他还是开了辆车来。

“他俩是见证。”Hal这么解释。——他根本就是在胡扯，但某种直觉告诉他，这种听起来完全不合逻辑的事，没准能糊弄过去。

“见证什么？”

他的直觉错了，错得离谱。Hal觉得一个月内再也不按直觉……一个月好像有点长，一周？不，还是一天……半个小时吧。

“我要和他说正经的事（才怪呢），不能告诉你（他编不出来了）。”

Hal非常清楚，他才不是要和Bruce说什么正经事。只不过是把他们交情上一阶段的鸡毛蒜皮结算一下，好方便开启下一阶段的鸡飞狗跳而已。

但Damian总算被说动了，他最后审视了一遍面前的一红两绿，掏出抓钩枪，勾住你的屏幕边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Jason在会场的表现比Tim预期得还要糟——他什么也没做，端了一杯香槟，站在离人群有些距离的地方慢慢悠悠地啜饮。这说明无论他计划了些什么，都不用他自己去操心。

Tim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们不能出去玩？为什么要在这儿，在哥谭，在Bruce旁边？如果是在外面，Tim绝对可以放下心来和Jason随便疯。但这是在哥谭，所以Tim必须当个好人，谨慎、聪敏、有奉献精神的好人。因为他对这座城市有种责任感，他没办法放手不管。而Jason这个混蛋，他明明知道，甚至他自己也对哥谭有种责任感，他还是要在这儿搞事。

Tim看到Jason对自己招手，于是他走了过去。

“到了拆礼物的时候了，小红。”Jason唇边带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十、九、八……”

“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同时，一声破空之声响起，半空中炸开了一朵烟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Tim也不能免俗。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风，那道风席卷了整个会场，然后从来处刮了出去。

“这是……”Tim的目光在会场里来回扫视，搜寻着不同之处。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抓住Jason的领带：“Bruce不见了！”

“Surprise！”Jason没心没肺地笑道。

这么多年了，Tim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面前这个童年梦想的脑子，是进过水的。

Tim揉揉额角：“所以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防止我在蝙蝠洞发现这事？等等，这还不够，你还得联系Barbara，让她帮你们掩盖踪迹。……你真这么干了？”

Jason挑挑眉毛，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啦小红，”Jason拉过Tim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去，“走，我带你去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

Tim脸色突然一白：“所以你不是主谋。那是谁？”

“猜猜看。”

Tim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不会是Hal吧。”

拉着他的力道忽然停下了，Jason惊讶地回头看他：“你怎么猜出来的？”

Tim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只能掏出通讯器，用一长一短的快捷操作打开和Dick的通讯频道，发送出一条消息：“低概率可能发生了。Bruce刚刚被Hal绑架了。”

一天前，大都会。

Conner最后没有去拿那张请柬，所以Lex把它随便给了个高管，自己依然忙于“愿望成真的红宝石”事件。

Dick因为同样的原因滞留在大都会，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但当他需要出现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出现。

就比如说现在，他急匆匆地冲进了Lex的实验室：“出事了。”

“嗯？”Lex转过头看他。

“Bruce Wayne被绿灯侠绑架了。红宝石把爱情小说变成了真的。”

Lex难以自控地瞪大了眼睛，听到动静飞过来的Conner在天花板上死机了。

“那本小说后面写了什么？”Lex问。

“我不知道。”Dick苦笑着回答，“只有红罗宾看过那本书。他刚给我发过来了，要一起看吗？”

他们分出一块屏幕来放置那本小说——称之为小说实在是太贬低它了，此时此刻，它至少要比圣经真实上一千八百倍——，Dick用最科学的二分法快速定位到了他们要找的地方。

绿灯侠把Bruce Wayne带到了一个仓库里，他没时间做很多，因为蝙蝠侠很快就会找到他们。他的所有技巧在这位侦探面前都不值一提，这事一度让他相当不忿。

Bruce比他想象中要稳重很多，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故作高深。他很平静地站在灯戒的束缚里，问他：“你要做什么？”

绿灯侠沉默了一会儿，Bruce可以在制服的微光下看清他颤抖的眼睫毛，最后，他这位无所畏惧的情敌说道：“不是我要做什么。我做不了什么。……

“真正的问题是，他会做什么？”

翻过这一页后，是一张跨页的插图。左半页上，西装革履的Bruce坐在一段隔断后，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姿势却仿佛被看不见的绳索紧紧捆缚，似乎下一刻就会窒息。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一道影子，仿佛那就是他的性命。

右半页上是隔断的另一侧，绿灯侠靠在隔断上，直直地看向影子的主人——蝙蝠侠。蝙蝠侠唯一裸露在外的嘴唇紧抿着，绿灯侠的颧骨鼓了起来。窗外的路灯和车投射进斑驳的光影，把两个人身上都罩得一块明一块暗的。

“这图我见过，”Lex说，“这是红宝石女孩画的。”

那个女孩叫“Ruby”，多么凑巧。

“Wayne在哪儿？”蝙蝠侠的行为有时很好预测，就好像他见到绿灯侠后，说得这第一句话。与他在心里模拟的丝毫不差。

绿灯侠想笑，但他的面部肌肉紧张得笑不出来，于是他只好作罢，转而直接道：“不，蝙蝠，这次我们不按你的规矩来。我们按我的规矩来——我问，你答。如果答案是真的，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他胸有成竹地说出这话，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的人质就在六十公分之外，而这就是他的全部筹码。他猜蝙蝠面具下那双沉郁的眼睛此刻正紧盯着他，分析他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救回他的人质。

只是蝙蝠侠没在分析。他只是移不开眼地看着面前的灯侠——正如每一次单独面对他时一样。他移不开眼，他的目光克制不住地要追着他走，而他精密的侦探头脑放弃思考，只呈现出一片空白，在上面一遍遍拙劣地画着面前这个人，想要把他印刻在大脑深处，以便在某个合适或不合适的时刻重新见到他。但其实画得根本不像，他脑内的画笔从巴洛克⁹换到抽象派，从野兽派换到印象派，从古典派换到浪漫派……穷举了每一种他知道的绘画方法，但最后都比不上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Dick看得目瞪口呆：“这段不会也要还原吧？”

Lex接口道：“只是好奇，蝙蝠侠会画画吗？”

“从没见他画过。”

Dick怀着震撼且猎奇的心态阅读这本预言书——是说啊，人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赶上阅读养父/导师的同人爱情故事都能作为拯救世界的一环呢？

故事进展得时快时慢，作者不吝花500词¹⁰描述Bruce内心的惶恐、焦急、忐忑不安与期待，也能让蝙蝠侠在20个词内把他从影壁后面揪出来。

绿灯侠的绑架计划本来就要彻底失败，但临走时，蝙蝠侠承诺会给他一个答案。

Dick已经彻底为这本小说着迷了——Bruce、Bruce、和Hal，这种组合的惊险刺激感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他已经准备回头印一本细细品味了。更别提还是三角恋，更别提还可能被真实存在的那个Bruce知道。变相慢性自杀的感觉实在太好，难怪Tim天天熬夜不睡觉。

Dick觉得这文笔有些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之嫌，但他又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他的文学审美“既有限又跑偏”——这话总结自他两位绿眼睛弟弟的评价——，他准备把这本小说也发给Jason，但他不确定Jason会不会喜欢。他没找到分级标识，但他觉得Cass和Damian没到看它的年纪，所以只好不分享给他们了。

他目不转睛地读下去。绿灯侠孤注一掷的原因是为了告别——他想心无牵挂地去下一个任务地点——，而蝙蝠侠终于在罗宾的要求——这罗宾是个四不像，他既身体柔韧，又出身底层，既冷静机敏，又强硬坚定——下，决定给出答案。

他找了一块铁板，从上面切下了个蝙蝠的形状，然后把蝙蝠扔到一边，带着剩下的部分爬上了GCPD的楼顶。他在雨夜拆开蝙蝠灯，把里面冷白色的灯泡换成了和绿灯灯光一样的颜色，然后拆下原本的灯顶，用他的铁板代替。

哥谭上空的蝙蝠灯再一次亮起，但这一次它不是在召唤蝙蝠侠，而是在替他说出他说不出口的话。

——意志力的光早就照进了黑暗骑士的灵魂。

后面的剧情让Dick大失所望。他本以为，终于表白的蝙蝠侠会和绿灯侠进行一番起源于原始人的炙热交流，但绿灯侠匆匆离去。蝙蝠侠在地球度日如年，一口气等了800多年。他们经常给对方写信，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收得七零八落的。直到另一个雨夜，一道紫光沿爱的方向，送回了他的爱人。

蝙蝠侠珍重地吻上他的额头，仿佛亲吻一道易碎的光。

这就是这本小说唯一的吻戏了。

绿灯侠经充足的休养终于痊愈，蝙蝠牵着他的手走遍哥谭的每一寸土地，和他分享自己的故事——嗯，作者还为蝙蝠侠编了一段起源故事，可惜了，和现实半点都不一样——，散步的终点是哥谭钟楼的顶端，他们在那里紧紧依偎着观赏日出，十指相扣。

故事结束了。

Dick简直不能理解，看这故事的乐趣在哪儿？他觉得Jason大概会懂，他就喜欢这种风格。

但问题的关键是——Dick读完了后面的故事，却对现实世界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红宝石并没有完全地复刻小说，蝙蝠侠与Bruce Wayne依然是一个人，虽然Hal依然绑架了Bruce，但其原因必然不是小说里写的那个。

……慢着，原因是什么？

Dick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一条线索，所以他立刻联系了Tim，让他设法查出来。

Tim的回复是：“不知道……没人知道。所有人都没想起来问他。”

一天前，哥谭。

Bruce迷惑地看着Hal——他上次迷惑还是十三年前的事情，而当时是因为Talia给他下了药，那次迷惑的遗留问题现在正在哥谭上蹿下跳地打击犯罪，可见迷惑对蝙蝠侠而言是个非常严肃的事——，在几种反应里斟酌了一下，决定直入主题：“你这是干嘛？”

“你把我拉黑了，而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没拉黑过你。”

“四个月前，我的通讯器就连不上你了。我不管你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结果是，你把我拉黑了。”

“132天前蝙蝠洞通讯系统升级，我给所有人发了新的通讯代码。你的那份，正如发给你的所有东西，都在瞭望塔有备份，是你没去取。”

“有这事？”

“而我明确地告诉过你，回正义联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瞭望塔更新数据。”

“有这事？”

“……”Bruce叹了口气，“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对不起。”

石破天惊。

Bruce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绑架我就为跟我说对不起？”

Hal想了想，点头：“这么说也没错。总而言之我很抱歉，为了，呃，上次把你的耳朵画成猫耳朵，上上次在你咖啡里加芥末，上上上次在媒体面前说你是个甜心……总而言之，我很抱歉。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困在之前的小矛盾里，而是翻开新的一页。”

——要么世界疯了，要么Hal疯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开始妄下定论。

“翻到哪页？”他问。

Hal用灯戒投出一道投影，投影绿油油的，但没关系，投影里的那个人本来也绿油油的，道：“我被调职，或者说升职了。很快，我在2814扇区的所有职务，包括但不限于正义联盟的部分，都将由他，John，全面接替。我，咳，我希望你能忘记我过去做的荒唐事。”

“别跟你的继任者提起？”Bruce啼笑皆非地说出了Hal的未尽之言。

Hal羞耻地点头。

“今天这事呢？”

“……也包括在内。”绿灯侠2814.1在有求于人的时候看起来意外的可爱——不是那种让人想亲一口或者揉一把的可爱，而是那种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可爱。所幸蝙蝠侠不是一般人，他会心一笑也不笑在脸上。

“好吧。”他说，语调波澜不惊，好像随口答应Hal“借的钱不用还了”那么简单。——不过Bruce没这机会，Hal从不和他借钱，他只找Barry借，哪怕Barry其实并没多少钱能借给他。

Hal明显松了一口气，但Bruce偏偏在这时候补了一句：“但有个条件。”

Hal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却只听见Bruce说道：“去瞭望塔更新你的数据。”

他总算笑起来：“好说。那我们算谈拢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Hal话音刚落，Bruce未及回答，就听到了一阵爆炸声。

Tim在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和Jason一起偷听偷笑，被爆炸的声浪震了一下，扶着Jason才站稳。不对啊，他想，小说里没说过绑架地点还来了企鹅人啊。

他和Jason一起朝漏了个大洞的另一侧墙看去，见到了企鹅人和谜语人。

“他俩为什么总一起出现？”Tim低声嘟囔道。

Jason轻笑一声：“小少爷，这是你现在该想的事吗？”

“小少爷”三个字让Tim想起他还穿着西服，他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一声不爽的咆哮。

“后边躲着去吧，有哥在呢。”Jason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戴上头罩走出去，吊儿郎当地问：“有何贵干啊？”

“红头罩，”企鹅人的外表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像个谐星，但任何敢把他当谐星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里以前是我的地盘。”

“现在是我的了。”Jason玩着他的枪，“你能怪他们吗？是要一个三天两头就被蝙蝠侠扔进疯人院的老大，还是要一个从没被蝙蝠侠抓住的老大？正常人都会这么选。”

正常人才不混黑帮，隐身在黑暗里的Oliver翻了个白眼。Jason看起来有恃无恐，Oliver不知道这是因为屋子里的人给了他底气，还是因为他一贯如此，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

“还我。”企鹅人说道。

“有趣，你这次进阿卡姆丢了那么多地方，结果却来找我要这个街区……”Jason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如果他对女孩子也能这么说话，那他一定不至于单身到现在——，“这儿有什么特别的，企鹅？”

企鹅人眼神一冷，好像真正的企鹅露出了他的尖牙一样，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与你无关。”

“那就抱歉了……不给。”

街头黑帮火并最后被Barry和他的神速力成功制止，主要是他实在懒得听他们探讨“要不要动手”的谈话了。

他相信GCPD总能找到些罪证把他们关起来，这些人绝对不干净。别说他们了，他堂堂闪电侠，踏入这座城市不到两个小时，就从CCPD优秀员工兼守法公民变成了绑架+非法监禁的从犯。

哥谭的法律还不如废纸，废纸至少还能回收。

Barry收拾完后，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Jason刚刚想出了十六句尖酸刻薄的幽默，但现在一句都用不上了。

Hal把Bruce和Oliver送回家——正如Jason所说，他还获得了Wayne庄园酒窖里的两瓶好酒——，Barry和Leonard同路，顺便签了他的“受迫绑架”证明，一时间，漏风的建筑里只剩下了Jason和Tim。

Jason把头罩摘下来，为了混入酒会所以特别用发胶打理了的发型已经乱七八糟，他随手呼噜了两把，对他不像弟弟的弟弟说：“我送你回去？”

Tim看了眼表：“差十分钟八点。我们去吃夜宵吧，你请客。”

“就你这样的还是W.E.的CEO？”

“W.E.现在蒸蒸日上，正因为我懂得节俭。”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坐上了Jason的摩托车。

十一小时前，大都会。

Dick在收到“GL要调职了，他希望B别把他的蠢事告诉其他GL”的回复之后，熬了十几个小时去研究小说、现实和红宝石的关系，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他希望自己是个氪星人，这样他晒晒太阳就能精神焕发了。

他花了一晚上折腾红宝石，却对它一无所知。他的世界被这玩意儿悄悄篡改了一笔，而他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时候，红宝石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蓝色的漩涡，漩涡里吐出一张纸条。

红色的宝石名为现实宝石，是我们宇宙的六颗无限宝石之一，拥有随心所欲扭曲现实的能力。我们试图回收它，但非常遗憾，它已经在施展能力了。我们不希望对你们的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因此我们会在这头监测，一旦它失效，立刻把它拿回来。

尽管无限宝石有着无限的力量，但它必须持在生物手中才能起效。如果使用着它时把它放下了，那它对现实的影响会慢慢减弱。如果想要加速失效，可以尝试人为创造出它想要达到的情境。

我们在使用另一颗无限宝石——空间宝石——与你们联系，你们可以尝试用现实宝石追踪我们的宇宙，但其可能产生不可预测的结果，这个我们不负责任。

现在Dick终于懂了。

——红宝石的力量很强，但红宝石女孩只碰了它一下，因此它能发挥出的能力非常有限，只能对主线剧情进行粗略的复刻，所以一切细节都可以随便糊弄。

他把消息告诉了Tim，把小纸条藏进电棍的夹层里，改掉了Lex装的监控近五分钟的画面。——没有一件难的。

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回他的临时居所睡觉。

Lex Luthor一贯谨慎而狡诈，只要没有切实的依据，他能让异世界的无限宝石落灰一辈子，留在他那儿再安全不过。

Dick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回是整个现实都要和他做对了。

十一小时前，哥谭。

在空间宝石的蓝色漩涡出现的时候，谜语人突然就看到了那个破绽。

阿卡姆其实并没有特别多的破绽，就算是块纱布，补了好几百次也该防水了。但遗憾的是，疯人院并不像纱布那么好料理，它就是补上一千次，也还是能在某些犄角旮旯漏水。

比如谜语人现在发现的这个。

他花一个小时在脑子里完善了他的计划，不知不觉吃了小丑一个甜甜圈，然后他胸有成竹，志得意满地说出了他的谜语。

咳，只要忽略掉“阴雨云层下的黑暗美人”的二义性，这就堪称一次谜语人式完美越狱。

他本意是指哥谭，真的。

……本意。

Tim得知这次阿卡姆全都越狱了的时候，想一颗核弹把整个哥谭送下地狱的欲望出奇得高涨，但幸而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立刻着手开始追踪逃逸的犯人。

……其中有两个甚至昨天晚上才进去，阿卡姆真的该炸了。TNT就不错，虽然有点过时，但没有雷管，不好拆，不容易被阻止。

Tim在想好了供货商之后，终于长出一口气，起身换制服去抓人。

Bruce跑到鬼知道哪个星系拯救世界去了，Dick在大都会假装研究红宝石，所以蝙蝠洞里只剩下Tim和Damian。想让他们和对方组队，至少得先切下他们的脑袋，然后分别连同躯干一起扔进拉萨路池再捞起来。

因此，Tim和Damian简单地分了一下，就各干各的了。Damian真出事的话他的氪星小伙伴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其实Tim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又不是说Talia年年都钱多烧得慌要挂到自己儿子脑袋上。

Tim在脸上抹了好几层的防晒霜，气势汹汹地开上蝙蝠车出门。该死，他不想在白天出门，晒成阴阳脸的话秘密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他在去罗宾逊公园抓毒藤的时候遇到了Jason，Jason头上戴着一个头罩，手里还抛着一个：“要吗？”

不能要，他现在穿着蝙蝠侠的衣服，戴个红头罩像什么话？

“……要。”

五个小时前，哥谭。

在五个小时从智力到体力的苦战之后，蝙蝠男孩们终于成功把阿卡姆再次塞满了，或者说，塞得更满了——他们额外遇上了急冻人、人偶师和疯帽子。Dick要假装研究红宝石回不来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们在蝙蝠洞的医疗床上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摊成一排，Jason没力气回自己那儿，Tim和Damian也没力气再介意和对方躺在相邻的两张床上。

“他们为什么就突然跑出来了？”Tim有气无力地质疑道，“这不合逻辑啊。”

Jason道：“那都是疯子，你指望疯子做事合乎逻辑？”

Tim摇头道：“疯子做事本来就合乎逻辑，只不过合乎的不是正常人的逻辑，而是他们自己的逻辑。比如你，做事不是就很有逻辑吗？”

Jason笑得抽疼了他用力过度的腹肌：“你找打是不是？”

Tim干咳一声：“总之，这事不对劲，得告诉Dick。直觉告诉我还是跟那块破石头有关。”

他勉强掏出通讯器，迷迷糊糊地给Dick发消息，Jason帮他查了一遍错字，他们这时才意识到，Damian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了。

他已经睡着了。

一个小时前，蝙蝠洞。

Jason打了个哈欠，从医疗床上坐起来，听见蝙蝠电脑前传来Tim的笑声：“一觉睡了这么久，看来你是真的困了。”

Jason没搭理他，蝙蝠洞就像他的家一样——当然，要Bruce不在的时候才行——，在家里睡觉总是很容易睡熟。

“有什么进展吗？”他问。

Tim在电脑上跑着算法，神色纠结地转过头看Jason——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Jason这个，关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磕CP磕上头了的十九岁女孩，和一块来自异世界能扭曲现实的红宝石，的相遇。

他已经告诉了Damian，因为Damian只会想要尽快结束这些失序，但Jason……Tim不确定他会怎么反应。

有很大的概率是目瞪口呆、放声大笑、索要小说原文三件事的组合，但，万一呢。

Tim决定暂时保留这点信息。

他的算法跑出了结果——根据Dick发来的现实宝石实时力量波动数据，显然，鸡飞狗跳的哥谭是因为小说里的一句话。

蝙蝠侠一直没来得及给绿灯侠回复，因为他忙着收拾他的反派，虽然他身边有罗宾在帮忙，但仅凭两个人的力量想要击退一座城市的罪恶足够让人筋疲力竭到没空去想感情生活。

是啊，Tim在心里冷笑：“我们三个人都差点累死。”

当然，这和Bruce不在有着莫大的关系。在熟悉蝙蝠侠的人看来。Tim的外形简直假得无以复加。——其实即便Jason或者Dick去代班也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完全不是Bruce。Damian要是长得够大或许还可以骗过几个人，因为他是Bruce的亲生儿子。

Cass已经发给了他《倚天屠龙记》的剧情概要，末尾处女主角Z绑架了女主角M。这是它与《心之所向》唯一相似的地方，作者的化用堪称出神入化，起因经过结果都全然不同。

Tim揉揉太阳穴，走到他找到的钢板边上，招呼道：“大红，来搭把手。”

是时候让山峰去就穆罕默德了。Bruce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但既然小说里写的是“蝙蝠侠”，那这事Tim替他干了应该也无妨。虽然累死也是一种不错的退休方案，但“因为人手不足且被现实玩弄而累死”听起来实在太过丢人。如果一千年后地球上有个什么超级英雄博物馆，Tim希望自己的结局能波澜壮阔一点。

他们把钢板抬到水刀¹¹的操作台上，Tim在操作屏上点了几下，水刀开始工作，没一会儿，大到一个人不好搬的钢板就成了一个井盖大小，中间有个蝙蝠型空洞的……灯盖。

Tim的通讯器响了，一长两短，是Damian发来的，写着“灯泡完毕”。

他长呼一口气，看向Jason：“还有空吗，请你去玩？”

Jason笑了：“我来开车。”

Jason原本只是对他们要做的事有些模糊的猜测，但显而易见，“把蝙蝠灯换成绿的”这事相当挑战人类的想象能力。

所以是的，Jason没猜到。他本以为Tim和Damian一起疯了，差点想要联系Harley给他俩做心理辅导，但转念一想——

Jason邀请Tim去看蝙蝠侠被绑架的现场，Tim邀请Jason去把蝙蝠灯换成绿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家谁都别嫌弃谁。

Jason重新冷静下来。

Tim为他简单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三个人一起动手，重新组装蝙蝠灯。

现在，大都会。

现实宝石平稳虚弱的力量波纹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以数百倍的频率重新规律地波动了起来。

“你干了什么？”Lex吼道。

Dick耸耸肩：“做了个实验。如果它真是在复现那本小说，那我们自己动手应该能对它有所影响。”

“实验结论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有影响，而且影响不小。你肯定也不想等上八百多天才能结束这事吧。按红宝石现在的频率……嗯，最多三天，我们就可以迎接Happy Ending的日出了。”

现在，哥谭。

电路重新接通后，一只翠绿的蝙蝠映在了哥谭连年不散的阴云上。

同时出现的，是一个足以令人心头一颤的刺耳笑声。

小丑。

这甚至不值得惊讶，五个小时塞满的阿卡姆里，假货绝对不止一手之数，这点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小丑，还是让人倍感压力。

主要是Damian比较有压力，因为蝙蝠灯大部分是Jason拆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把螺丝放哪儿了。如果现在Jason去追杀小丑而不把蝙蝠灯照原样装回去，他就得和Drake一起大半夜在积水的GCPD屋顶上找4号螺丝钉¹²。

——这是值得拼命避免的情境。

Damian抓紧了武士刀，悄悄抬起一点身子，提防地看过去。

Tim压低了嗓子——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小丑面前装成Bruce，但他需要装成Dick，不能让人知道连夜翼都不在哥谭——，：“有何见教？”

“啊哦……是小鸟啊，”小丑戏剧化地感叹道，“你们在对小蝙蝠的灯做什么呢？”

“与你无关。”Jason的声音硬邦邦地插了进来。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小丑反问道，而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个笑声让三人不约而同地一怔，Tim掏出蝙蝠镖，“刷”地把小丑的右肩钉进了地里，皱着眉头走上去，朝小丑脸上泼了一管卸妆油，然后看着那些花开的油彩，问道：“你是谁？”

“猜猜这个，……”

“谜语人。”自暴自弃冒出的标志性口癖彻底暴露了他，“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不知道，”谜语人一摊手，“这是我今年遇到的第一个连我都解不开的谜题——小丑在针对我。”

他开始絮叨他的故事：“他偷走了我的拐杖，我的衣服，甚至还有我的谜语！你们看到哥谭遍地那些奖杯了吗¹³？小丑把他们全偷走了！”

“要我说，这听起来像是小丑终于干了件好事。”Damian说道。

你永远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一个疯子被钉在地上流着血还能啰嗦半天，但这应当正是Bruce的成功之处——没人敢在他面前废话，没有正常人敢。

“好好说话。”Tim一脚踩上他的伤口，“或者我趁你的牢房还没被偷走之前把你送回去。”

Jason嗓子里冒出一声噪音，听起来像是在憋笑。

——Tim知道这话不是很Bruce，甚至不够Dick，但他确实尽了全力。

“遵命……”谜语人叹了口气，“猜猜这个，我以前觉得谁是最有趣的……”

Tim决定不说话了，他撤下脚，拎着谜语人的领子把他从地上薅起来，捆上手脚，一言不发地往蝙蝠车走去。

“七号码头五十二号集装箱。”谜语人总算说了句人话，“我这次能住单间吗？”

“罗宾，开车送他一程。红头罩，我们去码头。”Tim开始分配任务，一般来说Damian不会听他的，但一般来说他也没机会开蝙蝠车。

所以，这扯平了。

五十二号集装箱里没有核弹，没有笑气，甚至没有定时C4，——只有一个在甜甜圈里游泳的小丑。这个小丑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秒钟就尖叫了起来，其声音之凄厉立刻证明了他的身份：“Edward没有亲自来！懦夫！”

因为越狱时间太短，小丑并没能给自己安排出足够巨大的场面，所以Tim在打斗中还有余裕问他：“这些甜甜圈不能爆炸、没有笑气、甚至没有强酸……它们是用来干嘛的？”

“用来夫凑的。”小丑下巴上挨了Jason两颗橡胶子弹，所以话都说不利索，只要重复了一遍，“复仇。”

蝙蝠侠不是本人，因此小丑也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懒洋洋地倒在地上不起来了，Tim一边捆他，他一边长吁短叹：“喏，我本以为Edward还有胆量直面我，因此我特地做好了准备，想和他彻底清算我们的恩怨。但他没来……”

“恩怨和甜甜圈有什么关系？”

“他偷吃了我一个甜甜圈！”

“还有吗？”

“这还不够吗？！”

“我问的是，小丑，还有吗？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了！”

“好的。”

他们把小丑扔到一边。此时Damian已经运送完了谜语人，开着车从阿卡姆往码头来了，Tim盯着蝙蝠车的GPS位置，突然说道：“就……我邀请你出来找乐子的时候，没想到今天晚上会这么过。”

“恶心！”小丑叫嚷起来，“不许穿着小蝙蝠的衣服和其他男人调情！小蝙蝠是我的！！！”

Jason给了他一枪托，想把噪音源砸晕过去，但失败了。他没去尝试第二次，而是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道：“呐，没什么。其实挺有趣的。真的。”

尽管现实宝石尽力为之，但“绿灯侠被星蓝石送回蝙蝠侠面前”这事的难度实在有点高（主要是星蓝石很难找），因此两天后，当他们真的回到地球的时候，星蓝石的角色被母盒顶替了。——门槛低、便携、烂大街，宇宙里真的很难找到第二种如此方便的交通运输工具。

因此，在日出前二十分钟，天边隐隐有些发白，而夜巡的蝙蝠们已经回巢的时候，Hal和Bruce回到了地球。

“我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哥谭，”Hal说，“母盒坏了？”

“我觉得我知道。”Bruce已经看完了Dick和Tim的事件更新，他抬手指向钟楼的方向，“这边走。”

生活总是不如爱情小说那样浪漫，绿灯侠从蝙蝠侠那里听到的不是沉重却带着希望的起源故事，而是“全宇宙最强大的意志力的战士，被异次元红宝石玩弄了现实”这种人间惨案。

当然，Hal一点都不在乎。——这总比你觉得自己身处无名星球，用尽最后能量发送了三条遗言，最后发现自己转身就能看见拉斯维加斯的天际线强点。¹⁴

他们一路爬上钟楼楼顶，Hal看着海面上冉冉升起的太阳，说：“我觉得‘再见’有点俗套。”

Bruce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Hal笑着伸出右手：“早安，Bruce。”

Bruce也忍不住漏出一点笑意：“早安，Hal。”

黑与白的手套交握，然后分开，他们各自转身，走向自己的未来。

同一时间，现实宝石终于耗尽了它的精力，它后面出现了一道蓝色的漩涡，一口把它吞了进去。

END

一周后，布鲁德海文。

“这看起来有点虐。”Dick读完Tim的结案报告，长叹一声，“故事的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从此天各一方，不知此生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Jason很想问他“你是不是看同人文把自己看傻了”，但当屋子里的四个人有一半都是滤镜厚度比地球到OA的距离都大的夜翼脑残粉的时候，显而易见，他的意见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想磕糖（嗯，他以难以理解的速度掌握了所有同人术语）的话，可以看看这个。”Tim说着，把一份文件发到了Dick公寓的局域网上，“上次Hal发给Bruce的临终表白。”

Dick捧起手机如饥似渴地读起来，Jason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明白。你不是一直支持超人的吗？”

“呃……”Dick组织了一下语言，“简言之，我爬墙了。”

“我现在也支持Hal了。”Tim宣布道。

Jason更不懂了：“你不是一直支持Dick的吗？”

Damian猛然坐直了，神色复杂，Jason本来以为他是因为Tim把他最尊重的两个人想成了一对，但Dick阅读了半天他的表情，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我，啊？”

Damian难堪——因为他与Tim达成了共识，当然——但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向如此，依然如此，仍会如此。”

Jason非常清楚，严格来说，四个人里脑子进过水的那个是他，心理疾病严重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也是他，但是此情此景，他依然觉得自己是最正常的一个。

“我支持Diana。”他说，语气庄严而肃穆，“我知道她失败了。但我相信，真正的战士永不服输。”

REAL END